宋雁書視線在那支精巧的袖箭上一掃而過,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獵戶的身影。
那兩個黑衣人見此情形,又見宋雁書已被銀針擦傷,對視一眼,飛速向後退去。
不能讓他們逃了!
這些人如此想要她的性命,恐怕與她此次回京的事有關。
宋雁書向前追去,手中長刀不顧一切奮力一劈,将一個黑衣人雙膝以下齊齊砍斷。
那黑衣人慘叫一聲,狠狠摔落在地。
來不及看清黑衣人的情形,宋雁書迅速調轉身形,将手中長刀向另一方向逃去的黑衣人擲去。
黑衣人腿上被刀砍中,一個踉跄,和一支穿喉而過的袖箭一起跌落。
宋雁書回身看去,隻見一道黑影站在遠處,手臂直直指向這邊,一身短打布衣,在夜色中更顯得他身形挺拔,芝蘭玉樹,就像披着麻袋的美人,粗布荊钗,亦不掩其傾城之姿。
明明隔着這般遠的距離,宋雁書卻似乎看見了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正定定地望着她。
他并不像個獵戶。
宋雁書搖了搖有些混沌的頭,手在頸側一抹,見血迹中雖沒有邵孝的黑色,卻帶了點奇怪的腥氣,心中不由一沉。
他們還沒有進京陵城,就要被逼得用兩顆解毒丸了嗎?
宋雁書感受了一下,除了眩暈并沒感到其他不适,便沒急着拿出藥丸。
她的視線落到一邊不住慘叫的黑衣人身上,蹲下身,卸下黑衣人手臂上的暗器,将匕首逼近。
“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黑衣人渾身顫抖,冷汗如瀑,聞言眼中懼意大盛,求饒道:“别殺我!别殺我!我說!是……呃……”
黑衣人話音未落,就被一支袖箭穿喉,死不瞑目。
宋雁書猝然回頭,那個自稱獵戶的人站在她身後十多步的距離,手臂微微顫抖,脖子上還有一道極深的傷口,正流血不止。
許是見宋雁書死死盯着他,他有些不自在地側了下身子,将宋雁書長刀遞給她,指着那個死不瞑目的黑衣人,道:“他要殺你。”
宋雁書順着他的手指看向黑衣人的左手,一把有着詭異藍色的,不足手掌大的小刀已悄無聲息地夾在他指尖,此刻已随着主人垂落的手一起落在泥土裡。
宋雁書站起身,見邵孝在那邊遠遠站着,似乎并無大礙,心中一定,随即感到有些脫力,撐着長刀站穩,抱拳道:“多謝獵戶大哥。”
男子縮回欲攙扶的手,正想說些什麼,小路上又有了動靜。
宋雁書一驚,回頭看去,卻看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心中大定。
那兩人迅速上前,警惕地看着男子,将宋雁書護在身後。
“這位壯士是這山中的獵戶,偶然遇見,救了我們。”
宋雁書開口解釋。
那兩人聞言神情一松,拱手道:“冒犯了。”
随即一邊為宋雁書的手臂包紮,一邊向宋雁書解釋道他們布下的陷阱被敵人逃過了,他們隻得硬拼,殺了三個人後卻被另三個人趁機逃了,這才追上來。
宋雁書點頭表示知道了,讓他們去将那個被她陷阱捉住迷暈的黑衣人帶來,叮囑了兩句小心搜查他身上所有的武器,便走向那個捕獲了三個黑衣人的陷阱。
誰知沒走兩步,宋雁書便覺渾身一軟,跌倒在地。
“小姐!”
遠處的邵孝遠遠看見這一幕,吓得怒吼一聲,疾步向這邊奔來。
男子眼疾手快地接住宋雁書,将她慢慢放下,在她頸側一掃而過,從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藥丸,遞給宋雁書。
“這是解藥。”
宋雁書費力地半睜開眼睛,視線落到那顆小藥丸上,并沒伸手去接。反而看向男子腰間,那裡鼓鼓囊囊的,看起來有好幾個藥瓶。
感受着男子手臂上硌人的物什,宋雁書不禁自問——
這邊的獵戶都是如此嗎?
不顧一切救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即便追殺他們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而且手持造價昂貴的袖箭,一擊殺人,毫不手軟。
還随身攜帶可解毒的藥丸。
如此多的破綻,是故意的嗎?
男子似是明白宋雁書并不信任他,一仰頭将那顆藥丸吞了下去,片刻後道:“沒毒。”
說完,他又從瓷瓶裡倒出一顆藥丸,遞到宋雁書眼前。
宋雁書垂目思考片刻,接過藥丸,正要吃,邵孝已趕了過來,一把擒住她的手腕,神色不太贊同,望向男子的眼神充滿警惕。
“小姐……”
宋雁書視線落到邵孝的肩頭,越發混沌的腦子費力地轉着,從她與邵叔中毒的症狀和毒發的時間來看,她與邵叔中的恐怕不是一種毒。
這人的解藥是如他們的那樣可解百毒,還是隻能解她中的這種毒呢?
換句話說,他是否與這些黑衣人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