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道:“閣下是何人?”
李川壓低聲音道:“我兄弟二人隻圖财,隻要你肯放過我們,我絕不會傷害你。”
李深道:“原來是位梁上君子,隻是李某不解,我這宅中,有何物什值得閣下大駕光臨?”
李川抿了抿唇,飛快道:“我兄弟二人初來乍到,随便選了一家。”
李深一笑,“閣下做這行幾年了?”
李川威脅性地将匕首貼近,“你想拖時間?”
李深搖搖頭,往後一靠,“其實你選得對,我府中雖沒什麼值錢的物什,但也沒有護衛,拖時間也無用。”
李川聞言一松,“既如此……!”
話音未落,李深突然擡起左手,在輪椅扶手處狠狠一拍。
李川一驚,下意識撤身後退,卻并沒發現有暗器襲來。
“你!”
李川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立即上前,想再次挾持李深。
大竹卻已趁這個時機奔了過來,一個扭身将李深的輪椅扭轉方向推向廊下,速度快得驚人。
随即整個人向李川撲去,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大竹本是想讓李深遠離危險,卻在盛怒下忘記控制力度。李深被大竹狠狠一推,眼看着就要連人帶椅撞上廊柱。
宋雁書迅速從身上撕了一塊布,蒙住臉,看準方向,從房頂上一跳,正好跳到廊邊,一把接住李深的輪椅。
兩人對視。
“多……”謝字還沒說出口,宋雁書就已将匕首抵上了他的脖子。
李深頓了頓,開口道:“大竹住手。”
大竹聽見李深的命令,停手看去。
……
李川喘着氣站起身,警惕地盯着呆愣住的大竹,手臂微微顫抖。他拿着匕首,在面對赤手空拳的大竹時,卻如同稚童面對老虎,毫無還手之力。而且他氣力極大,他隻擋了他一拳,就雙臂發麻,幾乎不能擡起。
“原來還有一位姑娘,倒是李某失算了。”
宋雁書沒有出聲,而是看向池塘。
剛剛這麼大的動靜,李川也出了聲,喬州應當知道是他們來了,怎麼一直不出來,難道是他們猜錯了?
倒不是喬州不想出去,他在聽見李川的聲音時,就意識到他們來了,在李川說兄弟二人時就準備出去。
然而他剛一松開手中緊握的長刀,就意識到一個很糟糕的問題。
這些人本就有心算計宋将軍和小姐,他若穿着宋家的侍衛服侍現身,他們的身份就暴露無疑了。這樣大的一個把柄,他不能就這樣送出去。
他費力地脫下外衣及腳靴,想在水底找一塊大石頭,将漂浮的衣物壓在池底,可這池塘底部全是手掌大小的鵝卵石,其重量并不足以壓住衣物。
他的胸腔似乎要炸開一般,早已到了極限,身上如有千鈞重,頭一陣一陣發暈,他奮力地眨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他極力控制住顫抖的身體,一次又一次下潛,将衣物一次又一次地壓住,衣物卻又一次又一次地向上方漂浮,這些平時很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在水裡顯得格外艱難。
李川也意識到了不對,他小心地繞過大竹,走向池塘,卻發現剛剛看到的蘆管此刻已經不見了,心中頓時咯噔一下,意識到不妙。
他加快步子,還未走近,便看見一道影子在水中慢慢浮了起來。
池塘裡的,赫然就是喬州。
李川幾步合做一步,奔到池塘邊,未及思考便縱身一躍,連拖帶拽地将喬州從池中拉出來。
感受着喬州軟綿綿的身體,他顫抖着将手指放到喬州鼻下,又探了探他脖頸處的脈搏,感受到了手下的微弱跳動,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沒有呼吸,他緊繃的肩膀頓時一松,吐出一口氣,在喬州頸後用力一拍——
“哇……咳咳咳……”
喬州吐出一大口池水,伏在地上劇烈地咳嗽,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李川見他恢複了神智,護着他退到宋雁書身邊。
喬州仍有些呆滞的眼神在看見身前的李川和宋雁書後,才逐漸活絡起來。他想起來了,他剛剛拼着最後一口氣,挖開池底淤泥,将衣物埋了進去,又鋪了一層石頭确保不會被人發現。
宋雁書見喬州一身中衣,長刀也不在,心中略轉了轉,已明白過來。
她低頭看向李深,卻是對着李川二人說話。
“你們先走。”
喬州臉色仍是慘白一片,上下牙齒不住打着顫,聞言低下頭,“是我出了差錯,我來斷後。”
宋雁書猛地扭頭,臉色冷峻,眼中透出不容置疑的神色,她道:“馬上離開。”
喬州一個激靈,下意識推開李川的攙扶,站直了身子。
李川道:“當家的,小心。”
說完,拉着喬州退出院中,直奔賈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