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書眼睛一轉,“我确實要出去,我們一起逛街去吧。”先把京陵城逛熟了再說,也順便看看京陵城百姓過得如何,對中書令是否也如她所了解的那樣怨聲載道。
“啊?”賈虎愣愣地撓了一下頭,“逛街啊……”
宋雁書斜眼看向他,“怎麼,不想去了?”
賈虎猶豫了一下,“去!誰說我不去了!”
兩人正偷偷摸摸要溜,鐘承那屋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鐘承慢悠悠晃出來,對兩人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我也想逛街。”
宋雁書一行五人走在擺滿小攤販的街上,格外引人注目。
宋雁書跟在他們身後,顯得有些無奈,見周圍百姓都在偷偷看他們,忍無可忍上前道:“分開逛,我和賈虎鐘承去東街,李川喬州去西街,巳時末在西八街街坊彙合。”頓了一頓,宋雁書補充道,“時間不多,先從九街開始逛,那邊人多路雜,務必将每條小巷小路都摸清了。”
“是。”
見自己一行人沒那麼引人注目了,宋雁書總算松了一口氣。
就剛剛那吸引人的陣容,幾乎沒人能不注意他們,就算有人在暗中監視,她也發現不了。
同賈虎鐘承說了兩句,宋雁書便裝作買東西,到一個攤販前搭起話來。鐘承也找了一個目标。賈虎不擅長僞裝誘話,便左鑽右竄地摸地形去了。
三人配合有度,雖街巷複雜,動作倒也不慢。
幾人逛到七街時,手上也提了些吃食,這三條大街多是一些百姓商賈的住所,偶有幾家挂了匾的宅子,應是一些低品小官的住所,隻是她并沒看到李府,一路向店鋪老闆打聽過來,卻沒人知道,想來李青平日并不往這邊來。
這幾條街的攤販店鋪賣的多是一些日常用物,其中以吃食居多,且花樣繁多,有不少百姓來往,極具煙火氣息,倒讓宋雁書恍惚覺得回到了北塞。
宋雁書擡頭看了眼太陽,估摸着快到約定的時辰了,便準備與賈虎二人離開。
正在此時,前方突然傳來嘈雜聲,似乎是很多人一擁而上的聲音。
宋雁書與鐘承對視一眼,向聲音傳來的地方趕去。
剛到巷口,便聽見人群中傳來打砸的聲音,還夾雜着一道十分嚣張的聲音。
“給本少爺砸!全砸!一個不留!”
鐘承賈虎護着宋雁書擠進人群,人群中的空地上是一個被掀翻的攤子,地上滿是瓷器,一片混亂。
一個鼻青臉腫的中年男子被兩個人壓跪在地上哭喊求饒。
還有兩個人正拿着木棍敲打摔落一地的瓷器,伴随着稀裡嘩啦的聲音,不少逃過一劫的瓷器都碎裂開來。
另一邊站着一個錦衣華服的男子,若不是肩跨腰斜的流氓站姿,隻看臉倒也能稱一聲“翩翩公子”。
這位“翩翩公子”上前,用手中的折扇拍拍中年男子的臉,語調微微上揚,笑容滿面道。
“吳三兒,怎麼說呀?”
吳三的身子随着折扇抖了幾抖,一個勁磕頭,“王公子您就饒了小的吧,小的初來乍到不懂規矩,但小的剛在官府交了賦稅辦了文書,現下确實沒有銀子了。”
王勇看了一眼圍觀的人,又看回吳三,一腳踢翻他,冷笑道:“你給朝廷交的那是應當交的,你在我王勇的地盤上做生意,還得交我王勇定的稅,怎麼,是前幾日的人沒給你說清楚?!”
吳三捂住心口,掙紮着爬起來磕頭哭道:“說清楚了,說清楚了,可小的真的沒有銀子了,這些瓷器是小的千裡迢迢從南邊運過來的,全家老小就指望這過活呢,小的一賣了銀子,立馬送到公子府上,求公子别砸了。”
那兩個人聽見這話,砸得更起勁了,甚至故意将瓷器踢到中年男子身前敲碎。
宋雁書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一個大娘拉住她,壓低聲音責怪道,“這事十天裡九天都有,你一個小姑娘湊什麼熱鬧。”
“大娘,那人是誰啊?”
那大娘看了她一眼,見有些眼生,便壓低聲音搖搖頭道,“中書令家的狗腿子王勇,聽說以前是京陵王家的旁支,後來不知怎麼他一家都被除了族譜趕出來了,如今仗着中書令的勢,就會欺負我們這些小老百姓。”
大娘似乎想啐一口,顧忌着人多,又忍回去了。
宋雁書道:“你們除了朝廷的稅收,還要交别的嗎?”
大娘冷笑一聲,“那可多了去了,不是這個官,就是那個名頭,三天兩頭的來要錢,沒有就砸,一年到頭能不餓死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