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興眼皮一跳,視線在被宋雁書挾持那人身上一掃而過。
宋小姐此前可不是這樣的态度,他不由在心中嘀咕,難道宋小姐已經知道是中書令大人在監視她了?
那探子被康興用看死人的眼神盯了一瞬,頓時汗流如注,強烈地求生欲讓他僵硬地扭了扭脖子,拼命想證明自己并未出賣主人。
可惜康興已滿臉堆笑地幾步跨下階梯,弓腰作揖道:“恕小的眼拙,小的隻聽得門外吵嚷,竟未看見宋小姐,小姐恕罪。”
宋雁書頓了頓,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态度過激,緩和了神色道:“總管客氣,我因這賊人的事有些氣憤,冒犯了。”
康興忙道:“小姐這是說得哪裡話,豈不是折煞小的了?”
見宋雁書神情緩和下來,康興頓時又迷惑了,他看向那個探子,見他神情激動,似乎在拼命想表達什麼,頓了頓道:“宋小姐,此人是誰?”
宋雁書看了那探子一眼,手中力度增強,并未回答康興的話,而是轉向百姓道:“多謝各位相送,雁書已到中書令大人府上了,相信中書令大人一定會為小女做主的,各位請回吧。”
中書令在京陵城跋扈非常,若是今日之事不奏效,難免會連累這些百姓,還是讓他們早早散去為好。
百姓們躊躇了一會,一人道:“我們可為小姐作證。”
康興的視線掃過那人。
宋雁書向前一步,剛好擋住康興的視線,她看了一眼康興,康興連忙低下頭去。
宋雁書笑道:“總管可暫派人押解此人?”
康興一怔,似乎這時才反應過來,忙召了兩人上前,連道:“自然,自然。”
宋雁書似有所指地道:“此人武藝不錯,你們可要小心。”
康興一心以為宋雁書已知探子是中書府的,是以一直沒想到宋雁書會将此人交到他手中,此刻聽得此言心思剛一動,又聽見宋雁書這句囑托,頓時消了心思。
瞧宋小姐的态度言行,倒不似已知此人是中書府的,但若是人在他手中逃了或死了,恐怕不是也是了。
那兩人不認識這探子,是以并不知自家總管心中已轉了幾轉,沒見到有其他命令,便上前死死押住了。
宋雁書手中得空,這才整衣向百姓深深一揖,“各位一路相送,雁書感激于心,隻是各位并未親眼看到這探子跟随,又要如何作證呢?”
百姓頓時啞然。
是啊,他們見到此人時,就已是宋小姐押着了。
幾人頓時有些躊躇,又見府門前那持劍侍立的侍衛,後怕漸漸湧起來,便有些想退去了。
康興心中猜測宋小姐并不知道此人來曆時,心中便松了一口氣,此時見了百姓這般模樣,便徹底放下心來。
宋雁書說這話,其實是為了解除他們身上的危險。這探子是中書府的人已是十有八九了,剛剛那人作證的話倒像是親眼看見了,若是康興擔心此事暴露,滅口也不是不可能。
宋雁書心中已隐隐有些後悔将百姓牽扯進來了。
她将百姓和康興的神色盡收眼底,轉向百姓笑道:“中書大人和康總管自雁書回京便照顧有加,想來中書令大人一定會抓出幕後主使,為雁書做主的。”
康興上前笑道:“這是自然,宋将軍為國盡忠,大人自當為大将軍照顧好小姐。”
宋雁書心中一頓,康興竟當衆牽扯父親和中書令的關系,隻是這話是從朝堂角度來說的,她也不好駁斥,倒是她小看康興了。
也是,能在中書令手下做到主管,并将許多重要的事都交于他做的,能是什麼簡單的人?
想了想,她感動道:“大人不辭辛勞,無微不至,關愛朝臣家眷,實在是朝堂之福,百姓之幸。雁書回京不過幾日,大人便關懷備至,雁書心中實在感激萬分。是以遇到賊人,便忝顔前來,求大人做主。隻是……”
宋雁書似乎有些遲疑,“若是大人有何難處,雁書自當離開。”
中書令确實關心她,但這不是中書令與宋國忠有什麼私交,而是中書令仁義之至,對朝中大臣都是如此關心。
何況北塞與京陵城相距千裡,她宋家十幾年就隻有她回來了幾日,與中書令能有什麼交情?
而她遇到賊人來中書府求助,也不是因為之前便與中書令有什麼交情,而是回京時日尚短,求助四下無門,隻好厚着臉皮來找頻頻關心她的中書令幫忙。
若是不願幫忙,她立馬就走。
總堵着門說東說西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