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雁書看向她道:“你還在為他做事?”
星榆紅了眼睛,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宋雁書沒聽清,不由問道:“什麼?”
星榆偷偷看了她一眼,似乎鼓足了勇氣,加大聲音道:“奴婢不想小姐為中書令做事。”
宋雁書默了片刻。
計劃雖然奏效,但她心中并不好受。
她二人雖有異心,卻并無禍心。
她沒有對她們起戒心時,她們與她同住一個屋檐下,也沒有傳出什麼要緊的消息,不然她如今的情況不會瞞得這樣好。
而今日她與中書令稍稍親近了些,她們便要行此險事,将消息遞出去,可見中書令這些年做了多少孽。
京陵城中,又有多少像她們一樣痛恨中書令卻無可奈何的百姓?
宋雁書看向文繡,道:“你也是這樣想的?”
文繡輕輕顫抖了一下,答道:“是。”
宋雁書上前扶起兩人,在兩人震驚的眼神中,輕輕問道:“你們還願意留下來嗎?”
兩人似乎沒有想到宋雁書會這樣問,文繡臉上有些糾結,星榆卻閃過一絲茫然。
宋雁書看向星榆,問道:“你可是無處可去?”
星榆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眼中落淚道:“我……我若是回去方府,會被打死的。我……”
她迷茫道:“而且,小姐不該殺了我嗎?”
宋雁書拉着她的手,感到手中的纖弱,歎了口氣道:“你們跟了我也有十多日了,并沒傳出什麼消息,今日之事也是情有可原,我為何要殺你。”
星榆又困惑道:“小姐要殺星榆,還要理由嗎?”
宋雁書心中輕輕一震,她皺眉道:“按律,即便是家奴,主家無由殺人,也要仗五十,徙千裡,怎能無由殺人?”
星榆愣住,似乎想起什麼,顫着身子問道:“他們不能随便殺人?”
宋雁書道:“自然。”
星榆的手微微顫抖,她眼眶漸漸紅了,“他們殺人要付出代價?”
宋雁書意識到什麼,握緊她的手道:“自然。”
星榆哭道:“他們殺了婉兒、小如還有香兒,為什麼沒有付出代價?”
宋雁書啞然,文繡在一旁嘲諷道:“誰知道她們死了?即便是死了,報一句病逝又有誰會去查?”
文繡轉向宋雁書,将話題拉回來,“何況,小姐要殺我們,并不是無由,背主叛主,按律可殺。”
宋雁書道:“我說了,今日之事,情有可原。”
文繡愣住,眼中也漸漸露出困惑,“情有可原?”
她似乎有些不理解宋雁書的意思,但很快,她的眼睛漸漸瞪大,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道:“今日小姐在中書府是裝的?”
宋雁書看着她的眼睛道:“我已告訴你們一個秘密,你們也得告訴我,你們究竟來自何處?”
星榆看看文繡,又看看宋雁書,問道:“小姐為何要裝呢?”
宋雁書看向星榆,笑道:“一個問題換一個,你們都還沒有回答我。”
“呂府。”
文繡忽然道。
宋雁書一愣,腦中快速閃過朝中的名單,并沒找到呂府,正要詢問,突然想起文繡曾提過的她的第一個主家。
已被抄家的戶部度支司員外郎。
宋雁書擰眉道:“他們一家不是在幾年前便已被抄家了嗎?”
文繡道:“小姐還沒有回答。”
宋雁書見文繡緊緊盯着她,不由失笑,她道:“為了降低中書令對我的戒心。”
文繡垂首道:“呂家确實已被抄家了,我幾日前遇見呂小姐,才知道呂小姐當初被老爺的好友悄悄替換救下。”
她問道:“今日抓到的那個探子不是陛下派的,而是中書令派的,是不是?”
宋雁書道:“是。呂府小姐可是想翻案,此案可是與中書令有關?”
文繡道:“是。若是小姐并不信任中書令,那麼小姐會幫呂小姐嗎?”
宋雁書沉默了片刻。
星榆見小姐與文繡一來一回已說了許多,不由急道:“我……我也要問。”
見宋雁書看向她,星榆微微垂下頭,聲音低了下去,“我……我想問……”她鼓起勇氣,“小姐真的不會殺我嗎?”
說完,她似乎想起宋雁書要得到一個答案才會回答,偏了偏頭道:“我确實是方老爺派的,但是方老爺好像也是聽一個黑衣人的。”
宋雁書本想直接回答星榆,聽得這話一愣道:“黑衣人?”
見星榆小心地看着她,恍然道:“我不會,”她神情嚴肅且認真,“我的刀,永遠不會向着孩子。”
文繡星榆都楞住了,眼中都浮起困惑。
孩子?她們還是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