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車邊,蘇承葉從口袋裡摸出車鑰匙丢給陳白,随口說道。
“你自己開車回去。”
陳白兩手一捧接住鑰匙,看着他走遠的背影喊道。
“哥,你去哪兒啊?”
蘇承葉沒回頭,大手握住一個葡萄酒瓶,不緊不慢的朝着前面走去,答道。
“便利店。”
陳白聳了聳肩,收起車鑰匙,打開車門坐進去發動車子。
聽過理發師不能給自己理發的,沒聽說過廚子還要去便利店吃飯的。
今天的蘇承葉有點反常,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可從來不會深更半夜如同加班族一樣去便利店裡覓食。
從前面的路直走,拐過去就是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蘇承葉走進店裡,收銀台裡的店員立刻看過去,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人,一時間看呆了,直到蘇承葉把手裡的葡萄酒瓶放到台面上,店員才想起來招呼。
“你好,需要點什麼?”
“幫我冰鎮這瓶酒,另外再切四片鮮檸檬,同樣冰鎮。”
店員從未聽人提過這樣奇怪的請求,但她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眼前的男人。
“好的,您稍等一下。”
店員拿起收銀台上的葡萄酒,翻過來也沒看到标簽,瞧着不像是什麼昂貴的名酒,倒像是自家釀的便宜果酒。
這男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市值七位數,竟也喝這種東西,看來是很平易近人的。
她把酒放進冰櫃裡,又随手扔進去一顆檸檬,關上冰櫃,大着膽子問櫃台前站着的男人。
“您是喜歡葡萄酒嗎?”
“這種自家釀的果酒入口粗糙,您不如試試我們店裡的新品,選用智利的紅葡萄......”
“不必。”
蘇承葉打斷她的話,面不改色的朝着窗邊的高腳凳走過去。
他并非不知道自釀的果酒品質差,尋常的酒他也不會留意,隻是這瓶葡萄酒的味道,他很喜歡,木塞沒有拔開,就能聞到一股果香氣,釀制的時間長達一年,卻沒有半點雜質,實在難得。
也許會帶給他不一樣的靈感。
做菜并非隻需要品鑒蔬菜肉類香料,更重要的還有水果,巧妙的借用水果,往往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獲。
店員欲言又止,見他沒個笑臉,也不好再主動說什麼,隻能老老實實的站在收銀台裡,時不時瞥他一眼。
那男人就坐在高腳凳上,長腿自然落下,尖頭皮鞋平穩的踩在地上,專注的看着眼前的手機,手指時不時敲幾下屏幕,像是在回複郵件一類的東西。
随着他輕微的動作,額間的碎發稍稍晃動着,窗外泛白的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如膏般的肌膚,挑不出一點瑕疵的五官優越到了極緻。
他隻是這樣安靜的坐着,就是這夜晚最撫平人心的景色。
店員盯着他看,突然見他擡起頭看向窗外,男人平淡如水的目光終于有了異樣的水波,劍眉緊跟着壓低幾分。
隔着窗戶看出去,路邊是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朝着便利店小跑過來。
姜品糖雙手裹了裹身上的白色大衣,推開門,徑直走到裡面的貨架,目不斜視,自然也沒看到坐在窗邊的男人。
她從大衣裡摸出手機,專注的挑選好評最多的零食。
剛才,辛米給她發來信息,說等下要去家裡找她一起通宵看電影,盛情難卻,反正今晚也打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不如就早點關店回去的好。
幾分鐘後,她收起手機,抱着七八種薯片餅幹之類的零食袋子朝着櫃台走過去。
“哐當。”
一個小女孩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直直的撞在她的身上,臨要摔倒前抓了一把她的大衣衣擺,姜品糖險些被她帶倒,懷裡抱着的零食也全部扔了出去,掉了一地。
她好不容易穩住腳步,立刻扶起地上的小女孩,問道。
“小姑娘,你沒事吧。”
小女孩嗷的一聲哭起來,這時一個中年婦女跑了過來,一把将孩子護在懷裡,埋怨的說道。
“你這孩子,我一個不留神,怎麼就跑遠了!”
中年婦女單手抓住哭鬧的小女孩,點頭彎腰給姜品糖賠禮道歉。
“不好意思啊這位小姐,是我沒看住孩子。”
“你看......你這衣服幹洗要多少錢,我賠給你。”
姜品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大衣上被畫了一道紅色的彩筆痕迹,純白如雪的料子多了這樣一道劃痕,格外醒目。
幹洗?
她這衣服根本不能洗,隻能送到國外去修複,一來一回,加上人工費用,少說也得五千塊,放在以前還好,現在的姜家,根本承受不了她如此揮霍。
“算了。”
她怕說出來被人以為是故意訛人,眼前的媽媽一看就是普通人,這筆錢對她來說隻多不少。
盡管有些肉疼,思考過後還是決定息事甯人。
“這,這怎麼好呢。”
中年婦女眼睛裡徒增一抹慶幸的光,她不識貨也能看出這位小姐身上穿的大衣價值不菲,溜光水滑的面料,像是白色的水波綢緞似的,領口袖口的狐狸毛密而亮,珍珠紐扣大又圓。
姜品糖笑了笑,彎腰摸摸小女孩的腦袋,說道。
“不要哭了,姐姐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以借我用一下你的彩筆嗎?”
小女孩止住哭泣,白皙圓潤的臉蛋像是一顆煮熟了的糯米團子,頭頂彩色細皮筋紮着兩撮短而疏的頭發。
不知眼前的大姐姐要做什麼,緩緩的伸出手,攤開手掌。
姜品糖拿過她手中沒有蓋帽的紅色彩筆,半蹲下,另一隻手捏着衣擺搭在腿上,低頭畫了幾筆。
一朵鮮紅的玫瑰花赫然浮現,栩栩如生,如同刺繡到衣服上一般。
“好了。”
“你看,這樣是不是很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