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的是戰戰兢兢,路家母子倆輪流往她碗裡夾菜,這似火的熱情她是想躲都躲不開。
“路姨,程安哥,我是真吃不下了。”李芯愛苦着一張臉求饒。
母子倆往她碗裡夾菜的動作齊齊一停,兩人相視一眼,路程安又将她碗裡的菜往回扒拉,路媽則是放下筷子,安慰道,“吃不下就不吃了,休息一會兒,待會兒讓安安帶你出去玩兒。”
李芯愛朝她笑了笑,總覺得這母子倆去了一趟廚房,回來就變了。
不過一頓飯吃下來,她心中對路媽的那點抗拒稍有緩和。
前世的她又有什麼錯,不過是一個中年失獨的母親對她的瘋狂報複而已。
而且這背後,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李璐的推波助瀾。
李璐,哼,重活一世,她是不會放過她那一家子吸血鬼的。
······
吃完飯,路媽照常上樓午睡,路程安問她,要不要也睡一會兒。
李芯愛搖了搖頭,若是前世,她定要纏着他一起睡,當然,這個睡隻是字面上的意思。
可畢竟不是那個真正二十歲的李芯愛了,任性妄為,這個詞對她來說,已經不太适用了。
曾經的李芯愛可以沒皮沒臉,纏着他沒羞沒臊,可重活一世,她終究再無當初的灑脫,事事衡量,深思熟慮,生怕再走錯一步,然後又一次掉進無邊的深淵。
這是她求來的,上天對她的恩賜,她渴求他的所有,小心而又卑微。
路程安見她不休息,看了看時間,點了點頭,“也行。”
“這個點兒過去,應該也不曬了。”
遂拉着她出了門。
午後的光線實在太刺眼了,李芯愛翻了翻包,忘了戴墨鏡了,身邊開着車的路程安突然遞過來一個盒子,“新買的,給你。”
盒子裡躺着的正是一副B家的女士墨鏡,與他鼻梁上的是情侶款。
“謝謝!”嘴角的笑意根本沒法壓住,她喜歡極了。
拿出戴上,就感覺有了一層僞裝的盔甲,時不時的偷瞥他兩眼,也不怕被他發現。
她放縱自己的視線黏在他的側臉上,重活一世,她甚至都不敢正大光明的細細看他。
她的路程安這樣完美,完美的令她自慚形穢,多看一眼都是對他的亵渎。
可是她想他,即便是如此近的距離,她仍然想他,很想很想。
有什麼似要從胸腔中跳出,她連忙移開視線,遏制住那快無法控制的心魔。
程安哥,重活一次,我也放不開對你惦念,怎麼辦?
······
即便帶着墨鏡,路程安還是能感覺到她時不時飄來的目光。
趁着紅燈,他扭過頭去看她,卻見她正側着臉看窗外。
他皺了皺眉,是他的錯覺嗎?
他清了清嗓子,等她轉過頭看他,才說道,“後面座位上有零食和飲料,我們估摸着還要兩個多小時才能到,你若覺得無聊了,就吃點零食。”
想想又加了一句,“都是挑的你喜歡的。”
李芯愛嘴角彎了彎,頭卻搖了搖,“不用了,我不吃。”
曾經的她最喜歡吃各種各樣的小零食,他剛回國那會兒糾正了她好幾次都沒改的掉,再後來,他的車上就常備了她喜歡的零食,隻要她在車上,嘴就沒閑下來過。
可是他是醫生啊,自律又潔癖的生活是他的日常,而這一切在她面前,都猶如浮雲。
她喜歡無拘無束,早睡早起從來沒出現在她的人生詞典中。
她愛路程安,所以偶爾的遷就覺得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付出,可是從不曾瞧見過他細小的,隻為她而做的妥協。
失去他的那些年,她将他們在一起的每個瞬間都無限量的放大,蓦然回首,才發現她弄丢的是多麼珍貴的寶物。
其實不死在艾沙,她的生命也所剩無幾了,鎮日沉寂在失去他的痛苦之中,她已經無法自我疏解,每年去藏區來一次的短途跪行朝拜隻能短暫的平息她心中的痛,過後,依舊在痛苦的深淵裡沉淪。
如此反複,她以為她終會走上那條不歸路,卻不曾想,一覺醒來,猶如大夢,他還在,她還有機會,補上她對他所有的虧欠。
前面換了綠燈,後面的車按了喇叭,催促他們前行。
路程安轉過頭去開車,李芯愛卻沒忽略掉他轉頭時眼底的那一抹憂傷。
“我中午吃的太飽了!”解釋随口即來。
說是對他好,可重生以來,她似乎件件都在做讓他難過的事。
想想之前的所作所為,她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巴掌。
足足浪費了能對他好的兩個多月。
她漸漸想通,除非他不喜歡自己,不要自己了,否則,他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會給他摘下來的。
舍不得放手,那她就使勁寵。
不過現在唯一後悔的就是他之前幾次暗示兩人關系的時候,都被她給岔開了,如今,要怎麼開口,才能做實跟他的男女朋友關系。
要不然還和上輩子一樣,高調告白?
機場那個時候她剛回來,腦子還抽着,如今想通了,總是要再給他最好的。
路程安聽到她的解釋時,被她拒絕的難過已經煙消雲散。
中午隻顧着給她獻殷勤了,卻忘了她本身就是小鳥胃,隻有吃那些亂七八糟的零食時,才無所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