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妙女思索道:“薛娘子應當是去廂房看望裴家大姐兒無果後,才會又經竹林返回後院,遇見了郡主。”
王容姬道:“那見過郡主後,她又遇見什麼人了呢?我們在後院始終都不曾見過她回來,這麼大個人,還能人間蒸發了不成?”
衆人便都陷入了沉默。
蕭湛從容開口道:“人是在東府丢的,東府必然會把人找回來。女郎們都先各自家去,不要走漏了風聲,東府一定會把人完好無損的找回來。”
衆人告退出來時,天色已經黑透了,賓客們也散的差不多了。
謝蘊雪去告知謝雲瑾晉王的吩咐,剛巧周家兄弟也正在一處着急。
謝雲瑾心下擔憂,便囑咐妹子道:“阿雪,你先和母親回去吧,我留下尋人。”
謝蘊雪卻是搖搖頭,制止兄長道:“兄長此時幫忙尋人,隻會更拖累了姐姐的名聲,讓周家大兄在此解決就好,兄長還是不要出這個頭了。”
周必行也覺得有道理,畢竟喚春是個年輕寡婦,二人也沒定親,他若留下,更容易招惹流言是非。
便拍拍他的肩道:“你先送了母親和妹子回去,這是我們周家的事,我留下解決就行,肯定會把妹妹找回來的。”
謝雲瑾無奈,見天色已晚,也不好讓母親一直在這裡滞留等着,便先行送母親和妹子回去,再回來幫忙尋人。
與此同時,王肅父子也正要家去。
周大舅正與他們寒暄告辭,他還沒來得及把春兒介紹給王肅續弦,就被裴氏捷足先登了,沒想到現在連春兒人都找不着了。
王肅蹙了蹙眉,“這麼大一個活人,怎麼會丢了呢?”
周大舅歎道:“東府這麼大,保不準是這孩子貪玩迷路,在哪兒睡着了也說不準。”
王靜深看他們着急,心裡冷笑着,可他一心要給他們一些顔色看看,便也打定主意裝傻,咬死不說喚春下落。他們既然那麼想攀高枝兒,那就讓他們一次攀個夠。
王肅點點頭,又寒暄了幾句後,帶着兒子先走一步。
*
天色漸漸黑了,蕭湛在前廳等着衆人搜尋的結果。
他坐在堂上,單手支頤,閉目養神,指間一直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香氣在鼻下浮動。
在竹林拾起她的香囊後,那股香味就一直萦繞在他的指尖,揮之不去。也不知道是手上真有餘香,還是因為心裡想着那個人造成的錯覺。
這時,蕭從貞進來對他道:“阿兄,你累了一天了,先回房休息一會兒吧,等人找到了,會第一時間告知你的。”
蕭湛本無睡意,想着在此等消息。東府丢的人,他當然有責任把人給找回來。
可轉念一想,自己一直在這兒守着,難道找到人後,還要把她帶到自己面前請個安不成?那成什麼樣子了?隻怕會更尴尬。當下便點了點頭,起身往房間走去。
夜色漸深,月光皎潔,蕭湛踏着那月色回房。
他一貫不太愛用人服侍,故而院子裡也是冷冷清清的,别的地方都在熱火朝天的尋人,隻有他這處院落,安靜的簡直沒有聲音。隻有幾盞燈籠發出幽微的火光,照着回房的路。
蕭湛看到門被鎖上,雖有疑惑,也未多心,開鎖後推門而入。
屋裡靜悄悄的,一片黑暗,他随手點了一支小燭,走到床榻前坐下。
蕭湛又把手指放在鼻下聞了一聞,他當然是知道這個香的,這是西域貢品,極其珍貴,一旦接觸,香味經月不散。
此香為先帝特所鐘愛,隻賞賜過寥寥幾個大臣,連他也隻是在洛陽宮中聞到過,不曾接觸過,不想此香之頑固,果然名不虛傳,他已經洗了好幾遍手了,可那香味還在若有若無地浮動着。
現在,香味好像越來越濃了,他一時搞不懂,究竟是自己心裡作祟,還是真有香味在浮動。
他閉上眼,嗅着那香氣,深深吸了一口。
突然,蕭湛睜開眼睛,腦中電光火石般劃過一個念頭——
這床上有人。
蕭湛霍地站起身子,拉開帳幔,看着床上拱起的被褥,扯住一角,猛然掀開。
喚春正在床上迷迷糊糊睡着,此刻睡得正香呢,忽被扯開被子,隻覺身上一涼,下意識坐了起來。
她揉了揉眼,茫然望着面前的男人,瞳孔大睜,難以置信。
對面,是同樣一臉震驚的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