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倆現在待一塊呢。”
淩正燃點點頭,心裡有點失落。
對于LPL觀衆以及像他這樣的新生代選手來說,AKX公開的非賣品、隊長兼輔助選手溫讓實在是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淩正燃前幾次來基地的時候便盼望能見到他,但每次都未能如願。
這支隊伍真正起勢于多年前的世界賽,身為不被看好的LPL末位種子,AKX憑借溫讓多次化腐朽為神奇的關鍵開團和臨場決策一鼓作氣打到決賽,雖然最後止步亞軍,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給多年無冠的賽區帶來了希望的曙光,也讓許多觀衆就此改變了對這個位置的偏見。
溫讓本人風度謙和,談吐得體,讀到大學之後才正式進入職業,文化水平也是選手圈子裡的獨一份。至于“老師”這個稱呼,就像電競圈的大部分外号一樣時褒時貶,有時是為了表示尊敬,有時則是為了諷刺他性格強勢好為人師。
作為AKX乃至整個聯賽的超級明星,據說身為選手的溫讓在俱樂部享有相當高的話語權,管理層在不少事情上都會征詢他的意見。
淩正燃看着空蕩蕩的訓練室發呆,他不知道在自己的這件事上,俱樂部的态度是否也是溫讓的态度。
季則宇在另一邊招呼淩正燃過去,打斷了他的思緒。和程渭的位置比起來,他的桌上堆滿了各種雜物,顯得格外逼仄,淩正燃險些撞到放在邊沿的一堆瓶瓶罐罐。
“抱歉,”季則宇抓了抓頭發,歉意道,“我旁邊這人……哦,就是我們中單,他對頭發養護很執着,還巨沒素質,經常把東西放我這邊來。”
他說着指了指旁邊看上去堆了好幾個月的快遞盒,标簽的收件人處留着主人字迹潇灑的遒勁簽名:楚南柯。
“這家夥現在還在國外呢,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淩正燃笑了笑,心裡暗忖這姓楚的家夥果然和傳聞中一樣,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AKX的紀律嚴格,收假也比别的俱樂部早,就像剛才季則宇提到的,程渭和溫讓也是回來之後請了事假才暫離基地,但結合經常聽到的那些花邊新聞,楚南柯還不知道在哪兒逍遙呢。
在次級聯賽的時候,淩正燃就聽說了這位未來中單形形色色的事迹。他性格散漫随意,特立獨行,登上聯賽後秉持雇傭兵打法,在上賽季加入AKX之前,一直在幾個給錢極其爽快大方的下遊隊伍輾轉當院長,被論壇痛斥浪費天賦沒上進心。
楚南柯當院長倒也盡職盡責,不管隊伍看起來多麼無可救藥,隻要有他坐鎮,至少都能保證一張季後賽門票。而不管黑粉對他有多恨之入骨,都不得不咬牙承認他的确是中單位難得一遇的天才。
淩正燃把那些瓶子逐一擺正。雖然直覺和這種人處不來,但賽場上的楚南柯水平如何,淩正燃還是心裡有數的,一個優秀中單對打野的加成有多大,他自然更清楚,何況初出茅廬的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對着前輩挑三揀四。
“季哥,所以今天隻有你在基地嗎?”
“是啊。”
季則宇的語氣中帶了一掠而過的酸澀,很快又恢複平淡。他接着揚了一下嘴角,這是淩正燃第一次見他露出笑容:“但你這不是來了嗎?”
淩正燃笑了起來:“我還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來呢。”
終于聊到兩人一直在有意回避的話題,季則宇從楚南柯的位置上娴熟地掏出兩罐飲料,扔給淩正燃一罐,同時斟酌着開了口:“今天經理和你說的事情,對你來說是不是……”
淩正燃接過,輕松道:“是挺難受的。不過難受也沒有用,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德杯盡全力發揮呗。就算他們不相信我,我也得相信自己啊。”
季則宇驚訝地望着他。
他知道今天迎接淩正燃的會是什麼消息,在電梯裡見到對方臉上的失落神情之後,他幾乎立刻後悔這個以參觀基地為由讓對方轉移注意力的笨拙主意。
但這個家夥似乎隻用了短短一段時間就重振精神,從沮喪的狀态裡走了出來。
少年笑起來眼睛亮亮的,很有感染力,而自己那些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安慰話,在他的燦爛笑容面前顯得愈發沒有必要。
淩正燃輕輕捅了一下他的胳膊肘:“對了季哥,和我一起參加德杯的就是你吧?”
短暫的相處已經讓他對這位前輩心生好感,在問出口的時候,淩正燃的心裡已經樂觀地升起希望。
這麼一想,其實不管是他們其中的哪一位,對于自己來說都是可靠的支柱,除了……
季則宇笑了笑,臉色帶了點無奈:“我确實争取過這個機會,可惜沒有競争過人家,所以……”
他望着淩正燃臉上的驚訝神色,直率地公布了答案:“是我們中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