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憶安轉過頭,看見一位身着黑色戎裝的女子盤坐在牆角,她五官淩厲,眉峰微挑,烏黑的長發高高束起,頭上沒有任何繁雜的裝飾,看起來十分飒爽。雖然現在顯得有些狼狽,卻也能窺出她身姿十分挺拔,顯然不是凡人。
“在下姓柳,是來京中參加會試的舉人。”柳憶安向對方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幸會幸會,在下陸映昭,旁邊這位是我的胞弟,陸映川。”
柳憶安這才留意到,這位英氣的女子身旁還癱坐着一個虛弱的男子。
這位男子的穿着打扮和陸映昭十分相似,同樣是高束起來的烏發,沒有任何的裝飾。他的五官和陸映昭很像,卻多了一絲清冷。因為中毒的原因,皮膚蒼白不見血色,為他更添了一些冷豔的氣質。
聽到姐姐向她人介紹自己,陸映川睜開眼睛,朝柳憶安點了一下頭後就合上了眼繼續休息。
“柳女君勿怪,我弟弟就是這樣的性格。”陸映昭為自己的弟弟解釋道。
柳憶安并不在意,“無妨,大家身子虛弱,是該好好休息。”
“我們姐弟剛從平洲回京,問了路人,都說這家店味道不錯,誰能想到回京的第一頓飯就出了事。”
柳憶安剛才沉着冷靜的表現令陸映昭對她很有好感,因此話不由得多了一些。
聽到平洲這個地名,再聯系上陸映昭的穿着打扮,柳憶安已經大緻猜到了她的身份。
平洲處于西北邊陲,和北戎接壤。昔年,北戎屢次在邊境挑起争端,烽火硝煙不斷,是曆代皇帝的心頭大患。
十年前,北戎再次大舉入侵,陸家軍臨危受命,誓死抵禦北戎鐵騎。最終,以數萬将士的生命為代價迫使北戎求和,自此北戎元氣大傷,十年未敢掀起戰事。
而陸家軍,也自此駐守在平洲,守護着邊境的和平。陸大将軍被朝廷封為平北侯,以表彰其赫赫功名。
前不久,有傳聞說北平侯因病離世,其嫡女承襲爵位,受封為新任平北侯,準備啟程回京述職。
想來眼前這位英姿飒爽的陸女君就是新任的北平侯了。
“平洲?莫非女君就是新任的北平侯?”
“哈哈,柳女君竟認得我,”陸映昭沒想到柳憶安認識自己,“太好了,省得我介紹自己了。”
“裕朝的子民都對陸家軍的風采所有耳聞,陸氏一門鎮守邊關十餘年,百姓們都很感謝你們陸氏一族的付出。”
柳憶安由衷地欽佩陸家人的忠勇,若非幼時沒機會學武,否則她也想投身沙場,為國效力。可惜自己從小學了文,隻能憑借筆墨為百姓争得一份太平。
“柳女君過譽了,”陸映昭擺擺手,“我們姐弟自小在平洲長大,這是第一次回到京城,能認識柳女君也是緣分一場。看柳女君的學識淵博,會試應當不在話下,等待殿試期間可以來陸府小住一些時日,就當陪我這個粗人了。”
柳憶安本就敬重陸家人,如今又見陸映昭為人十分爽快,非常樂于同她來往,便答應了她的邀請。
“好,隻要陸女君不嫌棄,我就去府上叨擾了。”
同陸映昭幾句話聊完,小露和小霜已經緩過神來,恢複了一些意識。
“小姐,我現在好一些了。”小霜晃悠悠地爬起來,手得撐住牆才能站穩,“我們這是怎麼回事?”
“你們誤食了有毒的藥材,醫師已經為你們瞧過了,這幾日好好喝藥,很快就沒事了。”
柳憶安扶住了小霜,想要送她回套房休息。
“小姐,我先在這陪着小露,您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不用再為我們操心了。”
這一路上,柳憶安争分奪秒地看書,小霜知道柳憶安十分重視這次考試,不想讓她為自己分心。
“小霜,你們是我的家人,我不可能在這個關頭對你們不管不問,我先送你回套房,然後我再下來看着小露。”
柳憶安拒絕了小霜的提議,堅持要送她上樓休息,小霜見擰不過柳憶安,便照着柳憶安的提議做了。
将小霜安置好,柳憶安趕緊回到了大廳,等待小露蘇醒過來。剛才灌了太多豆漿進去,柳憶安害怕背她上樓會讓她嗆到,不敢擅自行動。
“你對下人還挺用心的。”
一句虛弱的男聲傳進柳憶安的耳朵裡,她回頭一看,是陸映川突然同她講話。
柳憶安覺得陸映川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她們是因為陪我進京考試才造次磨難,我當然要對她們負責。”
“沒見過主人為下人跑來跑去的。”
柳憶安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對自己評頭論足,她微微蹙眉,看了陸映川一眼,卻發現對方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不願再多言。
柳憶安不想搭理對方,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小露身上,終于,小露也醒了,柳憶安攙扶着她慢慢朝房間挪動。
走到樓梯拐角處的時候,陸映昭追了出來。
“柳女君,我替川兒向你道歉,他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人,剛剛他之所以那麼說,是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