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柳憶安在外人面前介紹自己是未過門的夫郎時,他心裡又喜又憂,擔驚受怕地享受着被她承認的瞬間。
等回到京城,等陸家向她伸出橄榄枝,他就會再次成為那個上不得台面的小侍。
“你怎麼了?在想什麼?”柳憶安說了幾句話後,見方輕塵沒有回應,便在他眼前揮了揮手。
方輕塵回過神,趕緊說:“我今日聽說,竹安縣有座月老廟,可保佑妻夫感情和睦,相守一生,我和你去那裡拜一拜。”
“好啊,擇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天氣不錯,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月老廟坐落在竹安縣後山的半山腰上,周圍古樹環繞,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灑在廟前的石階上,映出一條斑駁光影的山路。廟宇不大,但香火極為旺盛,廟門前擺滿了新挂上的紅綢與長簽,每一道簽上都寫滿了人們的心願。
柳憶安牽着方輕塵的手,慢慢拾級而上。路上遇見不少百姓,都高興地同她打招呼。
“柳大人,你來這裡算是來對了,這裡可靈了,一定能保佑你和方公子長長久久。”
終于來到了月老像前,兩人跪坐在蒲團上,柳憶安閉上眼虔誠地祈願,方輕塵則注視着她認真許願的身影。
一想到她此時所求所念的願望與自己有關,他心裡仿佛綻放了一整個春天般,洋溢着無邊的溫暖。
柳憶安睜開眼,正巧對上方輕塵的目光,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怎麼一直看着我?該不會都沒許願吧?”
方輕塵輕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神。
“我現在許。”
許完願後,兩人在這附近散了散步,見到後院的一棵榕樹上挂滿了祈願的木牌,柳憶安一時興起,提議道:“我們也去挂一個吧。”
趁着柳憶安寫願望的功夫,方輕塵在樹下閑逛,突然,他看見了一個眼熟的名字。
他伸出手,将牌子翻了過來,上面寫着——
“願她平安喜樂,萬事順遂。陸映川。”
字迹蒼勁有力,顯然是一筆一畫認真寫下。
不知道陸映川究竟是何時來到月老廟,寫下了這樣的願望。
一時鬼迷心竅,他将這個牌子摘下藏了起來。
“輕塵,我寫完了,該你了。”
“好,我來了。”
剛做了心虛的事情,方輕塵不敢直視柳憶安的眼神,他匆匆拿過了柳憶安遞給他的木牌,上面寫着柳憶安的願望——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
方輕塵輕輕一笑,在背後寫下了自己的心願。柳憶安想看看他寫的什麼,卻被他擋住。
“等以後再讓你看。”
“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都知道我寫的是什麼了。”柳憶安不滿地嘟起嘴。
方輕塵故作神秘地收好木牌,輕輕搖頭道:“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等到它實現的時候,你自然就會知道。”
柳憶安見他這般,半是無奈半是好奇,卻也沒有強求,隻是撇了撇嘴,道:“罷了罷了,随你去吧。”
随後,方輕塵将寫下兩人願望的木牌挂在了樹上,一陣風吹過,滿樹木牌輕輕碰撞,發出細微的聲響,如同回應着有情人許下的一樁樁承諾。
下山的路上,天色已經逐漸變暗,兩人緊緊着手,誰也不願放開。
“憶安,這次你來竹安縣的事情,柳家主知情嗎?”方輕塵突然想起,這次來疫區,事發突然,好像還未同柳家主說起過。
柳憶安搖頭,“我沒和家裡說,害怕她們擔心,想着等我回京了再說。”
“這次事發突然,誰也沒料到發榜當天皇上就派你前往疫區。”方輕塵回想起得知柳憶安被染上疫病的那天,牽住她的手不由得又握緊了一些,“别說柳家主了,連我都要吓死了。”
“等我回京就給母親寄信,正式向母親禀明擡你為正夫的事。”
“…好。”
不論以後如何,就讓他再多貪戀幾分此刻吧,她們完全屬于彼此的此刻。
就着夕陽,兩人慢慢散着步往住處走去,卻發現有一群官兵将住處團團圍住。
在見到柳憶安的那一瞬,官兵一擁而上,将她牢牢押住。
“刑部尚書有令,押送犯人柳憶安回京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