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路盡頭傳來陣陣馬蹄聲,一隊身披鐵甲的騎兵正緩緩而來。她們列隊而行,包圍在一架雕刻着繁複的雲紋的白玉馬車周圍。
牽引馬車的是四匹銀鬃白馬,每匹馬額間皆系着一枚黑玉護符,好似天上的神馬。馬車的四角皆系着鎏金銅鈴,随着馬車前行發出陣陣悅耳的響聲。
“神侍大人!求您保佑!”
“求您保佑!”
見到馬車,百姓紛紛沿路跪下,虔誠地高呼着。馬蹄聲、銅鈴聲以及衆人的祈願聲交織在一起,回蕩在街巷之間,場面一度詭異極了。
柳憶安久久未找到石小白,焦急在人群中穿梭着,尋找着那個矮小的身影。四周的人群已然跪倒一片,唯有她伫立在其中。
等柳憶安回過神時,馬車已經離得很近了,她這才注意到隻有自己還沒跪下,顯得格外突兀。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襲來一股力道,拽着柳憶安跪了下來。
“輕塵?你回來了?”看清旁人後,柳憶安驚喜萬分。
“噓,我們先等這群人過去。”
兩人低着頭,隐藏在人群裡。等車隊徹底過去後,方輕塵将柳憶安扶起,為她拍淨了身上的塵土。
“怎麼突然下山了?”
方輕塵才處理好突發事件,聽聞神侍要路過此地,正準備繞路而行,卻突然望見柳憶安擠在人群中的身影,吓得他大驚失色。
他雖然從未當面見過神侍,但知道他也是尋找柳憶安的幾股勢力之一。
而且前腳才抓到一個叛徒,後腳神侍就尋到了這裡,很難說這全然是巧合。
“石小白跑下山了,我是來找他的,你快陪我一起找找。”還未尋到石小白的蹤迹,柳憶安心裡愈發着急。
方輕塵牽住柳憶安的手,寬慰道:“我陪你一起,放心,他機靈着呢,不會有事的。”
很快,方輕塵就瞄到了石小白的身影,他和一群小孩跪在一起,閉着眼,嘴裡不斷地許着願。
“希望爸爸回來希望爸爸回來希望爸爸回來……”
“石小白!”柳憶安怒吼一聲,快步沖到石小白身邊,将他一把拎了起來,“你知不知道擅自下山很危險!”
石小白低着頭不敢反駁,眼淚卻一連串地掉下來。
“嗚嗚嗚,我錯了憶安姐,我再也不自己一個人下山了。我就是想讓我爸爸回來……”
柳憶安知道石小白的父親前些年因嫌棄家裡條件不好,跑去給一個富商家裡做了侍,從此再也沒有音訊。她理解石小白的心情,也不忍再說重話:“唉算了,先和我一起回家吧。以後要是想下山,可以找我陪你。”
石小白點點頭,擡起手蹭掉了眼淚,乖乖地跟在柳憶安旁邊,不再亂跑。
柳憶安牽起石小白的手,而方輕塵也順勢牽起了柳憶安的手。
“妻主,手要牽得再牢一些,莫要走散了。”
他的掌心溫熱,帶着一絲令人安心的溫度。柳憶安心頭一暖,轉頭對上方輕塵那雙含着淺淺笑意的眸子,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好,都聽夫郎的。”
三人手牽着手,往家的方向走去。回到村裡後,方輕塵讓柳憶安送回家,叮囑她先換身幹淨衣服休息,随後便帶着石小白一路往他家走去。
走到石家院門前,方輕塵才停下腳步,蹲下身叮囑道:“小白,千萬不要在你母親面前提到你父親的事,知道了嗎?”
石小白點點頭,自從父親離開後,家裡便再無人提及他的名字。母親每每聽到有關他的事,臉色都會變得難看,因此他才不敢告訴母親自己偷偷下山的事。
“石姐,您在家嗎?我把小白送回來了。”方輕塵敲了敲門,卻許久無人回應,猜測石姐是出門去尋小白了。
方輕塵略一沉吟,摸了摸石小白的頭,溫聲道:“你媽媽不在家,你先去我家陪陪你憶安姐,我去尋你母親。”
将石小白送到竹屋後,方輕塵飛快地為二人下了鍋面條,就出發去找石姐。
他繞遍了村中幾處石姐常去的地方,卻始終不見她的身影,無奈之下,隻得繼續前往山下尋找。
來到半山腰時,終于看到了石姐的身影,她正扶着一名男子上山,仔細一瞧,那名男子正是石小白的父親,石姐的前夫。
隻見那名男子渾身是傷,無力地癱在石姐身上,被石姐攙扶着艱難前行。
“石姐?這是?”
聽到方輕塵的聲音,石姐腳步一頓,擡起頭時,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她看了看懷裡的男人,解釋道:“我剛下山去找小白,結果在街邊看見了他,不知道是被誰揍的。”
方輕塵眉頭微蹙,上下打量着那名男子。男子衣衫破損,身上布滿瘀傷和血迹,臉色蒼白如紙,氣息微弱,顯然傷得極重。
“畢竟他是小白的爹,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石姐,他已經不是村裡人了,按規矩我們不能接他上山。”
“可是……”
“我先為他把個脈看看情況吧,若真是有什麼問題,在山下的鎮子上找家客棧讓他住着也行,我出錢。”說罷,方輕塵便伸出手,為眼前的男子把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