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紗揚起,清晨日光撒了一床。
沈念舟紮頭發時看着鏡中自己,不知為何想起李熙載。
不相幹的事也會想起他。
吃到好吃的想分享給他,看到好看的也會拍照給他,聽到有趣的事馬上就告訴他,無孔不入的占據她的生活。
她今天做了什麼,看到什麼他都知道。
坐在教室裡轉筆,沈念舟望向窗外,不知他有沒有認真聽課,這會兒應該是第三節課了吧?第三節是物理吧?
總之,滿腦子都是奇怪想法,于是她決定做點什麼來忘記他。
下午活動課沈念舟在舞蹈室壓腿,她基礎功很差,與同期生相比,她的柔韌性不大好。
年幼時家境不好,她沒機會練舞,隻能眼饞的瞧着同學們被爸媽送去藝術班,她不懂為什麼同學們去練舞要哭,明明能穿着好看的裙子,鏡子裡的小姑娘一個個都像戴着王冠的公主。
她也想站在鏡子前,穿着舞蹈裙,像個有萬般寵愛的“小公主”。
隻在四下無人時,她偷偷溜進舞蹈室,比劃着動作,但四不像的模樣她自己都嫌棄。
她是個,連自己都會嫌棄的人啊。
小時候的記憶總歸不大好,幸而大學活動課有舞蹈,她第一次穿着舞蹈裙站在鏡子前,醜陋衣衫的小姑娘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不禁感慨萬千。
人是會變的。
總歸會變好的吧?她總是安慰自己。
就算沒有人在她身邊,她也能很好的活下去。
她早就習慣了。
不是嗎?
哪怕——
她從未遇見李熙載,她也會活下去。
不同的是,遇見李熙載後,她好像發現另一種可能,一種連自己都滿懷期待的未來。
終于不再是一個人的未來。
“手臂,擡高,柔軟點。”
暖陽傾城的舞蹈室裡,少年的聲音微涼。
涼的語調,暖的是他眼眸中的千陽。
沈念舟以為錯覺,這個時間他應該在上課,怎麼會出現在舞蹈教室,懶散的靠在門上瞧她跳舞?
少年的運動校服若白晝,真真假假的虛幻夢境似的。
但,他又真切的投下一片陰影,在木地闆上形成他的模樣。
瘦高,冷漠。
“有些僵硬。”他繼續面不改色取笑她。
見她不說話,他好笑着提了提自己肩上背包,“怎麼,很吃驚?”
他是真實的,并非她臆想中的虛幻。
“你怎麼在?”她垂下手臂,走向他。
李熙載伸出手,淡淡道:“路過。”
她瞧着他伸出的手,一時不知他是何用意。
李熙載見她沒反應,愣愣的瞧着他出神,無奈往前一步,牽起她手。
“清兮小時候在家練舞,我倒是經常監督她。”解惑似的指導起她動作,“偶爾也給她當舞伴。”
少年身姿挺拔,與她小心翼翼不同,即使他的動作稱不上完美,卻盡力而為。
他們是不同的,從始至終,人生沒有任何交集,可命運就如此神奇。
他向往的自由是她觸不可及的遙遠。
即便如此,依舊相遇了。
沒有轟轟烈烈,沒有生死離别,更沒有誤會叢生,他們不過恰好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彼此。
僅此而已。
無所不能的李熙載,總能給她驚喜,她從來不知他“隐藏技能”如此多。
大約,有錢人家的孩子從小培養大抵如此。
她不可及的,在他看來不過是日常,宛若人渴了喝水。
與她站在玻璃前看着别人起舞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