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學樂器、學作曲、也學指揮。
提爾南有着極其可怕的學習能力,他簡直就像是天生的音樂家——即便他沒有興趣,但是因為學起來輕松,所以他并不介意抽點時間應付一下。
可惜的是,在貝娅塔的記憶裡,長大後的提爾南放下了琴弓與羽毛筆,并告訴自己,他已經很生疏了。
她的視線掃過滿屋子各式各樣的樂器,突然開口道:“帶我去你平時練習的屋子看看吧。”
小少爺有些吃驚她怎麼會對這種地方好奇,但還是帶她去了。
結果,這個人每到一處都喜歡得不得了。
畫室内,她像是一位閑逛的偵探:“天啊,顔料盤右上角被畫了一個可愛的貓貓頭——哦哦,這個畫闆的側面有黑色的小爪印,也是無聊的時候畫上去的吧。好可愛!”
小少爺有些窘迫,這些确實是他畫的,而且其實算是不務正業。
琴房内,她興緻勃勃地從地闆上拾起一張樂譜:“可以彈給我聽嗎……可以再彈一遍嗎?哼哼(跟着旋律哼唱)……我學會了,這首好聽!我很喜歡。”
小少爺有些意外,老師和他一緻認為,這段還不夠好。
二樓的走廊上挂滿了大大小小的獎章,玻璃櫃内陳設着各式各樣的的獎杯。
她啧啧稱奇,她感慨,她欣賞,她喜笑顔開,她又試圖摸提爾南的腦袋。
這次,飛機耳沒有阻止她的狗爪落在他腦袋上,她摸了,摸得小少爺心裡一陣酥癢。
地表的今夜注定難免。
她的話裡沒有他聽慣了的客氣與社交用語,她直白且熱切,她甚至在某一句稱贊裡叫他“寶寶”,還把他和“小貓咪”做比,甚至還帶上了“我的”前綴。
他愣住,傻眼,吃驚,然後是面紅耳赤。
雙方的表情都毫不遮掩,清晰可見。
二樓的最後一間屋子,提爾南攔住了她想要朝前的念頭,她笑問:“卧室嗎?”
小少爺搖了搖頭:“我感覺沒必要去了。”
貝娅塔笑意不減,她知道這是武器收藏室,裡頭的東西有老古董也有趁手的新家夥。提爾南不可能沒有驅逐她這個不速之客的想法。
“沒必要去了”,是提爾南現在打消這個念頭了,這很好,這意味着她在這裡唯一可能的威脅被消除了。
兩人上了三樓,三樓和二樓一樣,都有個風景極好的陽台。
貝娅塔站在陽台上遠眺被翠綠山林包裹的靜谧湖泊,伸了個懶腰:“我都不敢想象要是在這裡看日落會有多漂亮。”
提爾南和她一起站在大理石雕花欄杆旁,依舊是靜靜地看着她,他在思考自己到底有沒有看透這個人。
最後一個地點是這棟房子的閣樓,貝娅塔看着空蕩蕩的閣樓,興緻不減:“你有想過在閣樓新開一扇窗嗎?這裡好适合擺上坩埚和地毯,當一個魔法師的秘密基地。”
提爾南搖頭,然後在心中把貝娅塔的年齡減了又減,扣除之後,12歲,比他現在的年齡大1歲。
重新回到樓下的客廳之後,貝娅塔已經差不多摸透了第一個場景,她估計這個「記憶營壘」應該是最簡單的一個場景。
提爾南給自己的答案是:避世、封鎖、躲避敵人的暗殺,躲避俗世的奉承。躲起來,便是他眼裡對幼年時期的自己最好的安排。
現在的提爾南小少爺安靜,純粹,富有教養,有耐心且善良。
所以他會招待她,會為她介紹,也會放她一馬。
雖然沒有成年人的身高,長相還略顯稚嫩,貝娅塔還是很難抗拒給可愛小朋友話療一下,她趁人沒有防備,而把人抱了個結實。
不管這孩子聽不聽得懂,有沒有記憶,無論眼前這個提爾南是真是假,她直白得一如既往:“提爾南,你的家人應該都在教育你要謙遜有禮,沒有人教你驕傲,那我想告訴你,親愛的,你非常的優秀。你是所有阿爾目雷和維特爾斯巴赫的驕傲,也是我貝娅塔的驕傲。”
她又摸了摸他的腦袋:“而我們所有人,都非常愛你。”
他又一次放任這個陌生人失禮,可他内心不再抗拒。
黑發的女孩在他耳邊親昵笑道:“小少爺,如果你覺得世界過于吵鬧,那和我一起逃跑吧,遠遠的逃跑吧。”
貝娅塔拉起提爾南的手,走向那扇重新顯露出來的門扉。
她的答案是:換個方向“逃離”。
貝娅塔成功地解開了第一個「記憶營壘」,出來之後,再回頭,原先的入口已經消失,她把空空的兩手往腰上一搭:“好,小朋友果然比較好哄,再接再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