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以後,軍營見唐瑾還是不回來,就派人到姜府去問,周氏這才知道唐瑾失蹤,差點昏了過去。
姜府二老爺找府尹幫忙,最後找到了那個車夫,才知道唐瑾被親人綁走了。
周氏怨怪車夫:“你怎麼不去府裡報案?!”
車夫看周氏穿得好,還以為他是權貴家女眷,懦弱地應:“我去了衙門,門衛趕我走了啊!”
姜家二老爺深覺事情不小,立刻讓常府尹找人。周謙肯定知道他哥很多秘密,不能讓人就這麼走了。
不過,洪凱離開時就已棄官不幹,又沒開路引,不知道人在杭州附近還是走了小路沒進城門跑遠了,反正查不到蹤影。
周氏哭腫了眼睛,病倒了,她已經嫁人的女兒櫻桃回來看望她,多番勸慰都沒有效果,周氏還罵女兒:“沒良心的小蹄子,壺兒沒了你一點都不傷心!”
周氏向來溫柔,對女兒也很好,櫻桃還沒有被她娘這樣罵過,心裡堵了一下,覺得重病還是得下重藥,便壓低了聲音回嘴應着:“我傷哪門子的心,你扪心問問自己,那真是周家的種嗎?!”
周氏氣極,拿起木枕就扔向櫻桃打她,下意識壓低了聲音,情緒激動地拍打着床厲聲罵:“畜生!怎麼就不是了!哪裡都和你弟一樣!一樣的口音一樣的腳型一樣的左撇子,跟你一樣的白皮膚一樣長得俊,哪裡不是了!”
“可他越長越不像我們三個!”櫻桃咬牙把“越長越不像”五個字咬的極重,态度堅定,“他可能不是周家的種難道不是你我心照不宣的事嗎?事實就是你想兒子想瘋了把别人家的兒子強認成自己的,現在還有臉說冤枉委屈?!”她着重強調了“瘋了”和“強認”這兩個詞。
周氏氣瘋了,光着腳下床拿着掃帚滿院子地追着櫻桃打,在她身上狠狠抽了幾下,扔了掃帚嚎啕大哭,熱得一身汗。
最後,櫻桃扶她進了屋,打了水給她洗臉洗腳,看着周氏平靜下來的情緒,哽咽着勸:“娘,你别難過了,你就當白得了幾年的好兒子,是賺了的。”說着,眼淚便滾滾而落。
周氏的熱淚又順着眼眶流下去,好半晌才喃喃道:“他向來與我們不親,是我沒那好命……”
一會兒又輕聲呢喃:“他剛找回來,怕我們認錯了他抛棄他,隻緊抓着大老爺不放,拼了命的學賬務想變得有用,這樣就算被認錯也不會被抛棄。他哪裡知道,我怎麼舍得……”
櫻桃陪着哭。
周氏緩了半天,才從美夢被打破的傷心中回了神,在櫻桃臨走時,嚴肅而凝重的叮囑她:“你記住,我們從來沒有認錯人,一定要盡全力的找回你弟!”
櫻桃一愣,望着她娘平靜而深邃的眼神,預感到了這事可能不對,張了張嘴,卻沒問出口。
她認真的點頭應下。
鬧過這一場,周氏的病很快好了,周生回來知道兒子被真正的親人綁走很難過,覺得他沒兒子的命,有些放棄找人了。
不過姜鎮回來知道後卻沒放棄,查了很多事,覺得這事沒有異常,很失望,加緊找人,最終也沒有找到。
唐瑾當時被洪凱綁了後,策馬奔了半夜,找了個供奉佛像的單間小廟,在廟前就放了馬,點了蠟燭拿了根鐵絲熟練地開了廟門上的鎖,進去摸出了水和幹糧出來,分了唐瑾一份。
唐瑾拿着食物,問他:“這馬會自己回到軍營?”
洪凱點頭,在昏暗的光線下拿眼打量着唐瑾,疑惑的問他:“你到底是什麼人?值得人這麼大費周章。我官職可沒了啊!”
唐瑾笑着說:“那不如先說一說,你為何和我長相相似?”
洪凱邊吃東西邊盯着唐瑾,沒說話,吃完了,才歎息一聲:“你長得這麼俊,要真是我兒子就好了。”
唐瑾從這語氣裡看出這人也有故事,沒再打聽,吃起了東西來。
洪凱這時拿了布沾上水洗了臉,這樣一看,倒是隻與唐瑾有三分像了。
原來竟是化了妝的!唐瑾感歎,俞大人手下真是能人輩出啊。
吃了飯,睡了一覺,第二天不亮就起來,洪凱拿了打了補丁的粗布衣服讓唐瑾換上,給兩人抹黑了臉,邊步行趕路邊吃飯。
唐瑾向洪凱确定:“你沒弄錯人嗎?”
“姜府家生子周謙,沒弄錯。”洪凱沒懷疑自己。
唐瑾又說:“我餓了。”
洪凱眨眨眼,這不是正在吃嗎?而後,他恍然大悟:“碩鼠甚肥,可宰!我們逮隻田鼠來吃吧。”
唐瑾見暗号對着,這才放了心。
兩人走到大路上,遇到有牛車去趕集的,讓人捎上一陣,再換車,換船,換騾子,一路向北。
三天後,洪凱帶着唐瑾進了應天城城外的一處避暑山莊裡。
要見俞大人,唐瑾有些緊張,沒想到第一個見到的卻是俞大人的客人,那客人看到唐瑾出現,還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