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硯呆坐在原位置,盡管心中早有預料,可親耳聽到養父逝去的消息還是讓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定了最早一班機票,趕回來,卻連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沈淮硯站起身,顫抖着向秦汝州那邊走去。
沒走幾步,他便被一個保镖模樣的男人拉住了手臂,男人沖他搖了搖頭:“不要打擾林少爺。”
沈淮硯試圖擠出一個笑容,可他無能為力。
他眼睜睜看着養父失去血色的面龐,白色的被單下是滿是傷痕的屍體。
秦汝州究竟受了多少痛苦,他是否知道正是自己全心全意培養的接班人加速了自己的死亡。
沈淮硯的眼神失去了光彩,如果當初他沒有賭氣出國呢,如果沒有聽信秦天柏的挑撥離間留在養父身邊呢。
秦天柏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将股東大會推遲到了一個月後,他挑選了一個日子為秦汝州下葬。
這段時間力沈淮硯幾乎被半軟禁在秦汝州舊時的别墅中,無論他去哪裡都會有幾個人跟着他。
沈淮硯幾乎懷疑自己的手機也被安裝了監聽設備。
秦天柏似乎知道了什麼,他應該意識到了沈淮硯如此強硬直接的回國必然事出有因。
沈淮硯一直忍耐着,他不能聯系任何人,成日坐在秦汝州的書房裡發呆。
在他剛被帶到林家的時候,養父并不允許其他人單獨進自己的書房,隻有他在書房的時候才會喊他們進自己的書房呆上一小會兒。
那個時候,秦天柏總是在晚飯後被秦汝州叫到書房,秦汝州會講些商業上的東西給他,有時候也會帶他會見某位重要的手下。
沈淮硯是被散養的,他總是将旺盛的精力消耗在大片的花園和漆黑的觀影室中。
沈淮硯站在書櫃前,目光從陳列着的書籍中一一掃過,如果沒記錯的話,他隻來過這間書房三次。
那時的他總是渴望着與養父有更多的交流,他也幻想過有一個人可以傾訴自己的痛苦,說出自己在孤兒院被欺侮的那些日子裡的輾轉反側。
可養父總是很忙碌,他不情願耽誤養父更多時間。
秦天柏根本不在意秦汝州,他早已搬離了這間别墅,書房也就自由進入。
沈淮硯注意到一本看起來與周圍厚重書籍格格不入的筆記本,他好奇地将它抽了出來。
封面是一副粗糙的蠟筆畫,是一個男孩和一所大房子,沈淮硯總覺得有些熟悉。
他好奇的翻開封面,這是一個圖畫本,裡面有幾幅畫,直到看到鉛筆繪制的精細的武器圖譜的時候,沈淮硯想了起來,這是自己在孤兒院閑暇時畫下的圖畫,那裡記載着他最初的夢想。
他的唇角微微揚起,卻又克制不住地向下壓,眼眶有些發酸。
沈淮硯沒想到養父會留着自己的東西,他以為秦汝州根本不在意自己。
他翻的太急了,手指一松,那本東西落在了地上,一個信封從裡面掉了出來。
沈淮硯眨眨眼,這個信封看上去價值不菲,應當不是自己在孤兒院所能獲得的。
他彎腰撿起了這個信封,上面沒有署名也沒有地址,打開了信封,裡面是一張薄薄的紙片。
他好奇地将信紙展開,上面大半的文字都被墨水覆蓋了,隻能依稀辨認出最上面的兩個字:淮硯。
沈淮硯認出了這是秦汝州的字迹,鬼使神差地,他悄悄拿着這個繪畫本離開了書房。
盡管無法辨認出上面的字迹,但這是為數不多的養父願意給自己寫些什麼東西的時候。
幾日後,一直忙碌的秦天柏終于出現了,他站在别墅門口滿面哀傷地對沈淮硯說道:“走吧哥哥,今天是父親下葬的日子。”
沈淮硯沒有說話,他跟上了秦天柏,兩人一同坐在一輛車的後排座位。
秦天柏顯得有些煩躁不安,他不斷地望向沈淮硯,卻又欲言又止。
“林董有什麼事情不妨直接說吧。”沈淮硯淡淡地說着,他的右手有節奏地在扶手上打着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