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硯怔愣地望着哥哥,伸手擁住哥哥的肩膀。
他的心髒怦怦直跳,難道自己在夢境之中,自己明明剛參加完養父秦汝州的葬禮上了出國的航班。
沈淮硯依稀記得航班遭遇強氣流影響,似乎墜落在大西洋最深處。那眼前的一切又是什麼?
“怎麼弟弟你今天這麼粘人了?”沈一愣了一下,順了順弟弟的後背。
自家弟弟自小就顯得格外獨立,像個小大人,即使作為親哥哥的自己也很少與弟弟做如此親密的動作。
沈淮硯吸了吸鼻子,擡起頭:“沒什麼,哥,今天幾号了?”
“八月七号,怎麼了嗎?看你,連日子都記不清了。”沈一笑着伸出手戳了下沈淮硯的胸膛。
八月七日……
沈淮硯喃喃自語,他當然不會忘記這個日子,就是在這一天,秦汝州來到了孤兒院,帶走了自己和秦天柏,自此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哥,我們快去吃早飯吧,今天是周末,可以多學一會兒。”想到這裡,沈淮硯立刻翻身下床。
站起身的瞬間,他望向了桌子上立着的那面鏡子,依舊是那張熟悉又陌生的,曾經多次在鏡中見到的少年時期的自己。
沈淮硯明白了,他重生了,回到了自己的十六歲,那個被秦汝州帶走的上午。
他的心髒不受控制地跳動着,手指也微微收緊,這一次,他将救下所有他在意的人。
拉開了房間門,住在走廊對面的秦天柏恰好走了出來,他的口中含着牙刷,手裡捧着一本單詞書,看到沈淮硯的一瞬間,他立刻笑着招了招手,含糊道:“早上好啊沈一。”
這個時候的秦天柏還沒有冠以秦的姓氏,可那個時候的秦天柏已經有了足夠的禮貌。
“早上好。”沈淮硯清楚自己的回答有些過分冷淡了。
他盡力掩飾着自己的情緒,秦天柏向來心思細膩,眼下沈淮硯不打算被他看出異樣。
好在秦天柏依舊專注于單詞上,忽略了好友的異樣。
走到飯廳,沈淮硯和哥哥沈一在他們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你們知道嗎?今天上午東洲集團的秦先生要來,聽說他身體一直不太好,咱們青城也沒有他看得上眼的姑娘,所以他來這裡想要領養個兒子。”餐桌旁一個男孩看到了沈家兄弟,立刻湊過來小聲說道。
“哦?是嗎?”沈淮硯慢吞吞地反問了一句,繼續扒拉盤子裡的蛋炒飯。
“天柏哥沒有和你說嗎?昨晚林老師特意喊了天柏哥他們幾個去辦公室說這話呢,要他們好好表現呢。”一旁紮着兩個低馬尾的小女孩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舉着勺子煞有其事道。
沈淮硯眼底閃過一絲異樣,那個時候自己還把秦天柏當成朋友。重來一世,這才發現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和秦天柏的關系的逐漸破裂便有迹可循了。
“沒有啊,天柏可能太累了吧,他每天都要學習到很晚呢。如果秦先生要選一個孩子的話,天柏最合适了吧。”沈一笑着搭腔。
沈淮硯心疼地看了一眼哥哥,沈一向來是個善良的人,他總是希望孤兒院的其他孩子們都能闖出一番事業來。
可是……沈淮硯沉默着,握緊了勺子,這一次他會讓兄長擁有健康的身體。
八點鐘的時候,院長林老師走出了屋子,而後屋外響起了汽車的喇叭聲。
“要來了。”沈淮硯慢吞吞咽下米飯,掀起眼皮望向了門口。
門開了,一個身穿黑色制服的女孩掀開了門簾便站在一旁恭敬地等候。
緊接着,一個身形修長裹着一件黑色長款外套的男人邁入了狹小而陳舊的孤兒院。
男人很瘦很高,臉頰蒼白而瘦削,一雙淡灰色的眸子寫滿了淡淡的疏離。沈淮硯知曉那種眼神,那是一種擁有了一切,掌控着一切,滿足過後淡淡的厭倦感。
在很多時候,沈淮硯都隻敢在養父睡着的時候偷偷打量他的臉龐,他無數次希望那雙古井無波的灰色眸子能因為自己而掀起一點波瀾。
可惜,從來沒有。
在秦汝州察覺之前,沈淮硯抽離了視線,默默吞咽着食物。
自己不需要在現在表現,秦汝州會被林老師邀請到辦公室去會見幾個成績優異長相漂亮性格讨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