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哭,沈淮硯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而後被攬入了一個微涼的懷抱,頭頂籠着一把傘,遮擋了那些雨滴。
看來是大到需要撐起傘來的程度了。
“我尊重你的決定,我看過那所學校了,還不錯,我幫你找一個口語老師,我擔心你一個人在那邊不習慣。你需要租房買車,請保姆,都不要擔心花錢,我已經給你打了三百萬,不夠和我說。受委屈了就買機票回來。”這樣的話,大概隻能出自秦汝州的口中。
沈淮硯迷迷瞪瞪地靠在身邊人的身上,一把攬着他的腰,很細很軟。
他很少覺得自己矯情,可那時候卻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養父的身體明明很糟糕了,自己卻還要出國。
他不知道的是,當時的秦汝州也萬分自責,他忙于公司的事務,希望能為兩個孩子多做點事情,這樣他們在未來接手東洲的時候也能輕松一些。
顧此失彼,秦汝州沒法花更多的精力在養子身上,秦天柏倒是會湊到自己身邊,而沈淮硯則完全是個小刺猬,通常隻是簡短地回複自己的問句。
秦汝州第一次有了做家長的不舍之情,就算是離開本地去讀大學他都會不舍,更不要說送沈淮硯出國了。
沈淮硯剛離開的那段時間,他有些不習慣,就算沈淮硯在餐桌上并不多言,可到底家裡少了一個成員,秦汝州便更加忙于工作,在公司附近解決了晚餐。
最開始在鄰市上學的秦天柏總是抽空回家裡吃飯,後來也漸漸忙碌起來,一切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很快,車子駛入秦家别墅的車道中,車庫距離房門有一段距離,司機将雨傘遞給了兩人,自己則拿出了另一把備用傘準備回家。
“今晚你住在家裡吧,明天可能還會下雨,來回送我們去碼頭不方便。”秦汝州接過雨傘,開口道。
“好的秦董。”司機點了下頭,立刻答應下來。
司機平日裡都是送秦汝州回家後便下班,第二日上班前再趕來秦家,不過秦家客房很多,臨時住下也沒什麼不方便的。
“你先在車裡等一下,我繞到你那邊你再下車。”秦汝州叮囑着,開了車門下車。
沈淮硯點了點頭,推開車門,呼吸着空氣裡泥土的氣味,腦袋越發清醒,剛才在車上迷迷糊糊想起的前世記憶再度隐去。
秦汝州向他伸出了手,沈淮硯便擡手握住,而後離開車廂,關好車門。
“你的手有些涼。”沈淮硯收緊了力道,借力起身。
“是,不過沒關系。”秦汝州嘴角是無聲的笑容,他收回了手,兩人撐着傘向屋子裡走去。
進了玄關,聽到動靜的保姆已經候在門前接過了傘,又幫着幾人将外衣挂在衣架上。
“外面的雨還大嗎,先生和少爺淋了雨,還是先來餐廳喝碗姜湯暖暖身子吧。”管家等在餐廳門前,腰間圍着白色花邊圍裙。
“好。”秦汝州應了一聲,叫了司機一起前往餐廳。
三人圍坐在餐桌邊,面前擺着的是幾樣點心和幾碗姜湯。
“父親,淮硯哥,你們回來了?”秦天柏從客廳來到餐廳,在秦汝州的另一側坐了下來。
“聽說下了雨,不算小,你們沒有淋雨吧?”秦天柏望着養父關切道。
“還好,你呢?下午見到的幾位老師有比較合适的嗎?”秦汝州問道。
他端起瓷碗,将褐色的液體送到嘴邊再慢悠悠咽下,姜和紅糖紅棗的味道交織相融。
姜湯調和的味道很不錯,隻是他并不能喝太多,因為等下還有一份藥湯需要服下。
“嗯,我更喜歡鋼琴老師一些。”秦天柏微笑着回應道。
沈淮硯瞄了他一眼,中規中矩的選擇,不過,似乎這些人家的孩子大多都會鋼琴,也就沒什麼意外了。
“那我就和老師說一聲,你和他溝通時間來上課吧。”秦汝州點了點頭,并沒有任何表示。
“那,淮硯哥呢?”秦天柏的視線小心翼翼地越過養父,落在一旁正皺着眉喝湯的沈淮硯身上。
姜和紅糖的味道沈淮硯都不喜歡,二者混在一起更加難以下咽,不過想到明日要出海,他還是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聽到自己的名字,他揚了揚眉毛,放下小瓷碗,回應道:“我也和你一起學鋼琴吧,其他的也沒什麼特别感興趣的。”
“那也好,我們又可以一起了。”秦天柏遲疑了一秒,立刻笑了起來。
沈淮硯也笑着望着他,用勺子攪着碗底剩餘的那一點桂圓幹和姜絲之類的小東西,他實在不想吃下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