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指微微彎曲了幾下,秦汝州幹燥溫熱的掌心軟軟的,他又捏了一下。
“先生很緊張我嗎?我又不會消失不見。”沈淮硯說道。
秦汝州笑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回應,單手按着手機發送消息。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沈淮硯單手撐着下巴思緒放得很遠,秦汝州的态度不僅與上一世有所變化,與剛回到秦家那幾天也有了小幅度變化。
以往秦汝州是最不喜與人有肢體接觸的,他向來無拘束慣了,甚少與人主動觸碰,怎麼這麼頻繁地握着自己的手腕,就像是擔心自己會丢掉。
“想讓你在我視線裡,這樣就沒什麼人會欺負你。”秦汝州放下了手機,望着他說道。
“我……”沈淮硯剛想說自己很能打,就算是和那些家夥打架,他也會是勝利的那一方。
秦汝州幾乎是瞬間知道了他想說的話,不輕不重地捏了下他的手腕,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但我還是不希望你繼續經曆這樣的事情,你哥哥就先住在醫院,下學期便讓他轉學來英華,你也不用繼續擔心了。”
“好。”沈淮硯答應了下來,沈一住進了爾雅的病房,便與他們有了千絲萬縷的關系,這是秦汝州第二次提起這件事了,他沒理由繼續拒絕。
這個學期剩下的時間他可以加快進度,把上一世欺負他和哥哥的人都打到服氣為止。
至于現在,他的目光落在了來客身上,憑着記憶尋找哪家的小輩曾經與自己的關系不錯,可以先認識了解,日後為自己的繼承權鋪路。
“實在抱歉,我來晚了。”秦天柏從敞開的玻璃門處走了進來,與上次參加宴會相比,他的神态更自如了些。
他的身邊站着的便是季郁荷,她望向了這邊,又望了望自己父母那邊,還是跟着秦天柏向這邊走來。
“秦叔叔,周叔叔,周姐姐中午好。”季郁荷禮貌地問候,此刻她臉上的墨鏡已經消失不見,臉上是得體的笑容,隻是粉底被溶解掉了一部分,臉上有些斑駁。
“你來,我幫你……弄一下。”周希迩坐直了身子,從随身的小包裡掏出個小盒子,沖着季郁荷招了招手。
“你們兩個的很多同學是不是都來了?”秦汝州問道,他攥着沈淮硯的手腕向下移了移,掩蓋在椅子之間。
秦天柏在養父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回應:“是的,上午我們一起在台球室玩了一會兒,又長了一會兒歌,本來他們打算帶我去打保齡球,但我不太會所以一直和季郁荷在台球室。”
他這話特意提了季郁荷,而這個女孩現在又在他們這張桌子處,很難不讓人由此産生聯想。
“秦董,倒是你的養子在這方面比你更迅速啊,這麼快就拐了個漂亮小姑娘來。”玉瑾端坐在對面,輕聲笑道。
說來也奇怪,他和董擎楊兩人間的氣氛古怪得可怕,兩人都正經危坐,中間隔着的距離恨不得能再塞下三個人。
“萬一我是來找玉總的呢?”季郁荷也聽到了這句話,她倒也不惱,轉臉笑着望向了玉瑾,笑道。
“小姐說笑了,我的名聲在外,怎會有正經小姑娘喜歡我呢?”玉瑾說道。
“這麼說董博是不正經的小姑娘了?”沈淮硯的目光在玉瑾和董擎楊之間遊移着。
聽到這話,董擎楊的目光從旁邊人身上慢騰騰挪到沈淮硯的臉上,笑了笑說道:“你倒是真的像汝州的親兒子,話少,卻每句都很毒。”
“多謝你誇淮硯。”秦汝州的目光從董擎楊的臉上掠過,不帶一絲情緒。
不多時,齊正則和他的父母也來到了花園中,此時大部分餐桌都已坐了賓客,齊父向這邊望了望,而後向着這邊走來,他們一家坐在了玉瑾的身邊。
在齊父和秦汝州打招呼的時候,齊正則和沈淮硯也互相點了個頭算打過招呼了。
“哦?正則,你和秦家公子認識?”齊父隻知道秦汝州新近收養了兒子,卻不知自己的兒子已與他們結識。
“是的,我和淮硯是同班同學。”齊正則微笑着點了點頭,站起身向父母介紹自己的朋友。
“齊先生齊夫人中午好,初次相見,我是沈淮硯,和齊正則是同學。”沈淮硯立刻站起身微笑着問候,“我剛轉到班裡,正則幫了我很多,我想他為人寬厚,家人必是溫文爾雅,今日一見便覺得叔叔阿姨親厚。”
“正則在家時也提起過一位新轉來的同學很是聰慧過人,想必就是小同學你了。”齊父也跟着站起來,端着隻白瓷杯子。
“叔叔客氣了。”沈淮硯急忙跟着端起杯子,壓低杯口和齊父碰了杯,兩人都喝了些茶水便坐下。
沈淮硯倒是知道齊家人都還算和善,為人也正派,隻是他沒想到齊父會如此給自己面子,竟然主動站起來與自己碰杯。
坐下的時候,他餘光掃了眼秦汝州,養父仍舊氣定神閑地坐在椅子上垂着眼眸,似乎并不關心齊家的事,隻是方才牽過沈淮硯的手仍舊垂在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