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疾病是先天性的,最好的治療方案是,捐骨髓的同時K療法,但這樣沈一的身體能不能抗住是一個問題,同時,捐獻者……隻有沈淮硯一個直系親屬可供選擇。”周赫爾也很糾結,他沒想到事情一樁接一樁,這對所有人都是一個打擊。
“你說的,那個療法,對捐獻者來說危害很大嗎?”秦汝州問道。
“嗯,是很危險的,且K療法的臨床結果并不多。主要的方案是抽取健康的直系親屬的血液和各類重要細胞來配制置換的血液,為了保證這個療法的效果,需要百分之五十以上來自捐獻者的血液,甚至這些還不夠,因為在培養的過程中會有不可避免的損耗,且條件極為苛刻,若是細胞失活,那麼還需要補充。換個簡單的說法,就是需要捐獻者每周輸出500cc的血液,持續七個月以上。當然,在治療開始的時候,需要輸出的遠不止這個量。”周赫爾說了一大段話,又補充道,“而且,國内沒有使用過K療法的案例,需要去國外做。”
“不可能。”秦汝州果斷搖了搖頭,在聽到一半的時候他便已經想要拒絕了。
他又緊張地補充道:“你也不能告訴沈淮硯。”
“當然,我知道輕重,不然也不會挑這個沒人在的時候告訴你了。”周赫爾點了點頭,他的想法和秦汝州是一緻的。
這個方案或許能根治,但是也可能會搞垮兩個孩子的身體,他們都還隻是十幾歲的孩子,也許可以再等幾年等到這項技術更成熟的時候。
“那保守療法呢?”秦汝州繼續問道,他心中升起一絲愧疚,沈一于他而言無關緊要,他明知道沈淮硯很在意自己的哥哥,卻依舊選擇了隐瞞。
秦汝州确信沈淮硯一定會救自己的哥哥的,沈淮硯此前的種種,包括轉學過後打人大半都是為了沈一。
所以,他不能将這一切告訴沈淮硯,他要沈淮硯健康的活下去。
“保守療法和我之前給你和淮硯看過的保持一緻,進行了小幅度的修改。”周赫爾回應道,而後,他的手終于從口袋裡拿出來,“你好好修養吧,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是這事我自己拿不了主意,所以還是告訴了你,你别想太多,幾年内沈一都會好好的,隻不過是免疫力低一些罷了,等到他的免疫系統開始受損的時候我們再準備新的治療方案。”
另一位專家也解釋了幾句便推門離開了,他的行程很滿,明天就要乘飛機回國了。
房間隻剩下他們兩人了,說話便可以随意一些了。
“衛健委那邊的檢查結果應該快出來了,我們應該是被人陰了,你做好心理準備,要度過一段艱難的時間了。”秦汝州想起這件事不免有些頭疼。
“我在盡力撇清和東洲的關系了,希望不要牽扯到你。你那邊船上的案子也盡快,能拉下一個是一個,既然對方送了我們這麼大一個禮物,我們也要好好準備回禮才是。”周赫爾的目光越發清明,他少見地冷了臉。
“難得見你這樣。”秦汝州靠在床頭上,微微一笑。
“嗯……”周赫爾的喉頭滾動了幾下,咧了下嘴沖他擺了擺手,“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睡了,這幾天都沒睡好。”
不等好友的回答他便推門離開了病房,已經很晚了,這裡是高級病房區,平常人不多,現在的走廊十分安靜,周赫爾心念一動,邁步走到了窗邊,仰頭望着月光。
好冷的月色,他深吸了一口氣,窗外的空氣在肺泡裡轉了個圈,留下氧氣又溜走。
也是在今日的記者會上,他才發現了父親法間的白色越發明顯了,父親是最注重保養的人了,從不吃生冷油膩刺激的食物,如今卻也蒼老了許多。
面對一個個記者恨不得将他們生吞活剝了的問題,父親那樣一個一生善良的人卻要被質疑用違規藥品害人,這樣的無妄之災周赫爾聽着心寒,他恨不得自己上去給那些記者幾拳。
他們三個孩子,太無用了。周赫爾靠在窗台上,痛苦地捂住了臉。
從前他總認為父親正值壯年,甚至可以連着接下兩台手術,隻是現在……
是他總總活在幻想中,不願意負擔起任何責任,他以為自己是最小的兒子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一切都推給父母和哥哥姐姐。
現在他不願躲在他們粉飾的安全世界了,周圍的豺狼對着他們虎視眈眈,而他,為了自己,為了家人朋友,都是時候走出來加入這場戰役了。
第二日清晨,沈淮硯從床上醒來,他揉着眼慢慢坐起來,他對這個房間還是很陌生,短短的一周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他和秦汝州的關系可以說是突飛猛進。
站在鏡子前像每個早餐一樣洗漱,再換上制服,他盯着鏡子裡的人物,自己需要加快動作了,繼承權,他必定握在手中。
在餐廳吃過早餐後,他被司機送到學校,路上問起秦天柏,司機回答說周醫生會找人送他去學校的,沈淮硯點了下頭,沒再說話。
回到教室後,身旁的座位竟然空了下來,沈淮硯揚了揚眉毛。
“他轉班了。”一早來到教室裡默背單詞的齊正則看出他的疑問,及時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