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到我說話嗎?”
她在迷迷糊糊間聽到一個人的聲音,她努力辨别對方的聲音,勉強睜開了一條縫,“嗯?”
雲鏡禾聽見她的回應,心中微喜,“還有什麼地方難受?”
“餓,”重新閉上眼的時纓拖着尾音,帶着濃濃的困意,“我好餓啊......”
雲鏡禾遲疑了會兒才問:“想吃什麼?”
“好吃的夢——”
時纓說到這時腦袋裡嗡了聲,原先還有的迷瞪當即一掃而空,她猛然睜開眼,自然也看清了坐在床邊的人是雲鏡禾。
倚在床邊的雲鏡禾眼睫微垂,晨曦裡微弱的光影在她臉側浮動着,宛若水墨畫中被暈染開的一滴墨。
時纓視線下移,落在奇怪的地方,發現她的手居然和對方緊緊交握在一起,掌心處還傳來了溫熱黏膩的感覺。
時纓猛得坐起,胸口起伏不定,像是受到了不小的驚吓。
雲鏡禾感覺手中驟然一空,半張的手心瞬間被清涼的空氣所填滿,她握攏後隻抓了個空。
她默默将手收回,又問了一遍,“身體感覺還好嗎?”
時纓有些緊張地盯着雲鏡禾,被單上被她抓出數道微微扭曲的褶皺。
不好,她當然不好。
昨晚是朔月,是她最虛弱的時候。
大概是最近被這修士給氣着了,她居然忘了注意這件事。
朔月日是妖力最為虛弱的時候,若是一般的夢妖也就罷了,偏她還不是一隻完整的夢妖。
時纓的妖力因為一些原因無法運用自如,雖然還能食夢,但平日裡大多數時間就像個普通人一般。可她到了這一日,卻是有可能出現妖力反噬的情況。
昨晚她隻記得自己想要去吸食一點夢境來應對和緩解身體的不适,卻不想迷迷糊糊間居然是回到了此處。
說到這她也有些生氣,這雲鏡禾雖然沒了靈力,但她的神識依舊是難以入侵半分。
她原還想着養着個人可能還能當‘糧食’,夢妖是依靠吸食夢境中的七情六欲來維持和增長妖力,她這個半妖也不例外,結果雲鏡禾的神識宛如銅牆鐵壁,進去不了半分,害得她還是得經常出去覓食。
當真是失敗。
“怎麼不說話?”雲鏡禾得不到回應,皺着眉稍稍靠近了些對方。
時纓被拉回思緒,她現在要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在自己虛弱的時候,對方有沒有發現什麼。
“你......”
“嗯?”雲鏡禾偏頭輕應。
時纓仔細觀察着雲鏡禾的臉,試圖在上面找到點蛛絲馬迹。
雲鏡禾雖然看不清,卻也能感覺對方好像是在盯着自己看,而且有愈來愈近的趨勢。
她原先還能維持鎮定的模樣,但随着距離的縮短,她感覺自己的氣息微微錯亂,放在身側的手也握緊了些。
“你躲什麼?”時纓問,“你難道能看見了?”
雲鏡禾頓了頓,“是你的呼吸都快落在我臉上了。”
時纓這才将身體往回坐了些。
“身體還有不适嗎?”雲鏡禾尤為關心這個,沒得到答案大有要不厭其煩繼續問的趨勢。
“沒有了哦。”時纓再次靠近她的臉龐,嬌嫩的唇瓣微動,“我昨晚怎麼了嗎,我都不記得了。還有,你又叫錯了,該叫我纓纓才對。”
不記得了。這讓雲鏡禾原先要繼續問的話頓在喉間,不上不下。
“你還在生氣嗎?”雲鏡禾的眉眼慢慢染上些許肅然,“前幾日我有不對,是我該與你緻歉。”
她覺得時纓可能是因為和自己怄氣,所以才不願和自己說。
時纓面上露出笑來,眼眸輕轉,“那阿姐說說,自己是哪裡不對?”
看來自己昨晚應該沒有露餡,不然雲鏡禾不該是這般反應才對。
心底的石頭落了大半,時纓自然又變回了從前的模樣。
雲鏡禾看着她,墨色的眼眸宛如水洗的黑石,沒有一絲雜質。忽而長睫半掩,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以往無論面對多少修煉中的阻礙,她都不曾退過一步,這是她第一次萌生了退意。
她有些不敢去細想時纓那個問題背後的答案。
“纓纓,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時纓歪着頭接話道:“知道啊。”
應該沒人比她更知道了,畢竟她看了那麼多。
雲鏡禾卻緩緩搖了搖頭,“不,你并不知道。”
她若是知道,怎會在說要當她伴侶後,又說出要替她尋個适合的人這種話。
“你并不喜歡我,你喜歡的或許隻是我的皮相。喜歡自己覺得順眼的人和事物,那不是兩情相悅的喜歡。”雲鏡禾面上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眼神漸漸變得堅定,“你可知曉對喜歡的人,尋常人之間還會做什麼來表達嗎?”
雲鏡禾深吸一口氣,正要繼續往下說,忽而感到眼前壓下一片陰影。
她的鼻梁處傳來輕微的擠壓感,緊接着是唇上擦過一抹似有似無的柔軟。
“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