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雲鏡禾帶着血氣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耳畔,“是不是有人脅迫于你,隻要你告訴我,無論是誰,我定會護你周全。”
時纓被死死壓在門框邊上,感覺自己快要被抱得緩不過氣來,“那你就當我是騙你的吧,實在不行我不要你的金丹了還不行嗎?”
雲鏡禾回應她的是愈發收緊的懷抱,“告訴我,是誰逼迫的你?”
時纓被锢得倒吸一口涼氣,循着機會提掌襲向雲鏡禾受傷的地方,後者吃痛松開。
這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時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剛剛雲鏡禾身上湧現大量靈力,她看出了金丹所在的位置。
匕首刺向雲鏡禾的丹府,但隻刺入半寸不到就停住了。
時纓感覺自己手心處有濕潤黏膩的感覺,低頭看去,才發現是方才雲鏡禾傷口上的血。
雲鏡禾手中的靈劍震顫不已,但她卻死死壓着它,“怎麼不繼續了?”
時纓神色有一瞬的愣怔,随後擡眼看向雲鏡禾,“算了,你要是不願意,那我就換一個好了,反正也沒浪費多少時間。”
時纓說完後,像是有些慌亂地松開手,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她在自己衣擺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快速擡步往外邊走去。
“站住......”雲鏡禾聽到這話有一瞬氣血攻心,眼前一陣發黑,抑制不住嘔出一口黑血來。
搖晃的視線裡,是時纓漸漸遠去的身影。
她踉跄着走到門邊,修長有力的手死死扒住門框邊沿,指節出因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想擡步追上去,但心口和新增傷口的疼痛卻幾乎讓她昏厥,隻能目眦欲裂擡眼看着她離開的方向。
......
*
夜色黑沉,天際被無邊濃墨吞噬殆盡,隻有一些沙沙作響的樹葉摩挲聲。
——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我沒有騙你,畢竟要和你做的事情都是真的呀。
少女天真的聲音裡帶着赤裸的殘忍,落在心間似如刀割。
雲鏡禾蓦然睜開眼,下意識捂在心口處抓緊,面容煞白,額間滿是冷汗。
刀锉般的疼痛仿佛近在眼前,呼吸間好似又嘗到了喉嚨間的血腥味。
她顫抖着呼出灼熱的氣息,目光落在地面上,半晌後才緩緩閉上眼。
又夢見了。
這兩個月來,她的夢裡滿是那一夜發生的一切,來來回回,循環反複。
不過更多時候,她都能很好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清風掠過樹梢,落葉朝着雲鏡禾頭頂徐徐飄下,卻被上方無形的屏障所阻隔在外,泛出一圈淡色的漣漪。
那對商隊中幸存下來的母女待在不遠處,兩人依偎在一處休息,母親摟着女兒,精神卻不敢放松。
方才雲鏡禾将那群劫匪一同捆在被劫殺的商隊邊上,幾十人的商隊隻幸存下這母女兩,她決定天亮再送她們去報官。
下一瞬,雲鏡禾閉着眼,直接伸手拉住身邊那人的手腕,“要去哪?”
她的聲音嘶啞暗沉,帶着一絲不同往日的疲憊。
時纓見自己又被攔下,有些洩氣,但也不忘瞪着雲鏡禾。
“我還能去哪嘛?”她現在根本哪也去不了。
方才自己被雲鏡禾留住後,就把她囚在這方結界之中,任她如何想辦法也無法打破出去。
距離上次她取丹未遂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她當初離開後一路往南走,原本都以為對方已經放下這事了,沒想到居然還追到了這裡。
現在連巫風都不能立馬找不到她,雲鏡禾卻可以。
當真是有些陰魂不散了。
時纓試圖将自己的手抽回來,但對方指骨牢牢扣在上面,根本動搖不了分毫,她放棄了掙紮,“你究竟想做什麼?”
雲鏡禾神情淡淡,甚至不曾睜開眼,沒有什麼血色的薄唇微動,“我說了,成親。”
她們的成親并未完成,誓言也隻說了一半,理應繼續。
“你莫不是中邪了不成?”時纓此刻也顧不得别的了,她靠過去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雲鏡禾。
雲鏡禾這才徐徐睜開眼,深邃如潭的眸中透着微冷,“沒有。”
“那你就是瘋了。”時纓确信道,自己先前都那樣對她了,還要繼續成親,這不是瘋了嗎?
雲鏡禾沒有答話,而是手上又收緊了些。
“我這不是也沒有取到你金丹嘛,大不了我也給你捅一刀回來算了。”時纓這話說得有些賭氣。
“你為什麼想要我的金丹?”當初雲鏡禾還沒來得及問過她這個問題。
“不告訴你。”時纓扭過頭想要遠離她。
但雲鏡禾卻沒有讓她如願,長臂伸展,将人撈了過來。
烏墨般的眼眸在夜色中泛着一層清冷的光,她輕輕撫上時纓的臉,緩聲道:“現在不說沒關系,反正未來我們會有很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