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火氣就是大呢。”
在發了一次殺氣之後就仿佛溶解于空氣之中,一直悄然無聲的人将手拍在矮了一截的鹿頭人的肩膀上,制止其下一步即将展開的行動。
“雖然年輕氣盛是好事,但也很容易将自己的目标混淆哦。”
“真可惜,把你列為目标的人可不是我呢。”
“?哈?你這個綁架花季少女的罪魁禍首事到如今還想逃避責任嗎?!”
我戒備地盯着眼前的人,搞不清眼前的人為什麼占據着實力的上風卻是優哉遊哉地和我聊起天,而不是幹淨利落地将我們解決。
“你這無禮的小鬼頭——!”
“嘛,别生氣啦,鹿島。畢竟你現在是這樣的身體了,還是别太激動小心散架為妙呢。面對年輕人犯下的錯誤,有時候還是得寬宏大量一下才可以呀。”
再次将自己手下的怒火壓制的男人認真地注視着我。
我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什麼嘛,這種像是要把人的皮膚都解剖一樣的目光。
真是滲人。
明明是有着天使臉孔的人,行為卻總是冒着一股讓人膽寒的氣息。
眼前的男人似乎是被我的行為逗笑了一般,發出清淺的笑聲:
“我隻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順勢而為?”
我擰起眉毛,再次為這種打啞謎的行為感到煩躁:
“能一次性把話說明白嗎?既然我不是你的目标,那你們大費周章把我綁來幹嘛?!”
“啊,意思就是……想讓你遭受非人的對待的另有其人,而我剛好也對對方說的東西有了那麼點興趣,于是順勢答應了下來而已。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哦。不過現在嘛,我倒是稍微對你有了點興趣了。”
“所以說到底,你不隻是個綁架犯還想當個誘拐犯嗎?很可惜,我對邪惡組織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現在還不想轉職當惡人呢。”
我重新給自己加油打氣,試圖從對方的話語中敲詐出更多的情報,
“而且,我可不認為我能夠引起你這樣的人的興趣。想必你打着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主意吧。”
“嗯……那就重新修訂一下詞語好了,我對你體内那個東西有點興趣。那個東西,也許可以在哪裡派上用場也不說定。”
男人歪着頭,用十分失禮的辭藻形容着我。
“而且,你是個堅韌的孩子哦。明明都那樣了還能頑強地跑出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我啊,最喜歡堅韌的孩子了……”
眼前的人笑着說出誇獎之語,明明是贊賞的語氣我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了其隐藏的未盡之意。
我冷笑着:“堅韌……?你是想說因為堅韌所以比較耐用嗎?”
“嗯!真是聰明的孩子。而且不知為何,看着你總有種親切的感覺呢?也許我們可以好好相處也說不定。”
“原來如此,大人您是想招募這個家夥嗎?這種小事交給我就好了!
——喂,小鬼,我們這裡社保齊全,每周雙休沒有加班,而且還是終身雇傭哦,快來加入我們這個開朗愉快的職場吧!”
鹿頭人不知從哪掏出一張傳單對着我叫嚷着。
“……”
這人的腦子怕不是随着下半身一起失蹤了吧。
什麼不加班啊,我可是不止一次聽到你們手下人在抱怨了啊!
果然世間所有的老闆都喜歡畫大餅呢。說什麼終身雇傭,翻譯過來不就是幹到死的意思嗎……?
我向着莫名化身職場CEO的鹿頭人瞥去鄙視的眼神,進行了醜拒——真難得,有一天以我的身高居然能夠這樣俯視他人了。
“啊,不好意思,我對同事的顔值有一定要求呢。你長得太不良了,我會過敏的。”
“什麼!我就算了,你是在瞧不起我們家BOSS的顔值嗎!”
像一個善于捕風捉影的激推一樣,因着自己的偶像遭受到了侮辱而情緒激動的鹿頭人對我嚴加指責。
“啊,這個嘛……”
我忍不住抛開各種情緒施加的影響,再次認真端詳起那個人——
穿着西裝長外套的人将手插在自己的衣兜裡,靜靜地看着我們的鬧劇,就好像一切都與自己事不關己一般遊離在外。
雖然長得很好看,但是……
“好像一個被生活摧殘得快要熄滅生命之火的疲憊大叔一樣呢,氣氛太沉重了,我不要。話說,你穿那麼多不熱嗎?現在可是夏天欸?”
“你·這·小·鬼——!”
被我每一個字都精準地踩在地雷上而暴走的鹿頭人忍不住再次裂開了自己的手臂,向着我們發射炮火。
“喂,奈……”
在一旁的場地圭介隻能無語且快速地将剛剛因塌陷而掉落的水泥塊從地上擡起,抵擋住對方無能狂怒的炮火。
“啊,抱歉抱歉。咳咳,無聊的鬧劇就到此結束吧。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悠閑地和我扯了一堆有的沒的,但既然你這麼有誠意,不如把你知道的一切全告訴我好了。這樣也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轉換陣營哦。”
我在充當掩體的牆體後大聲地喊道。
“真會空手套白狼,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
原本打算将我的話語置之不理的人在閉上眼睛重新睜開之後,重新添加了補充:
“不過,給你一點甜頭的話,你自己就會主動追上來了吧。”
噼裡啪啦的子彈聲随着話語停止,男人優雅低沉的聲音在空洞的隧道中響起,引起一陣淺淺的回音。
“比如說……你一直在找的,睡美人解藥?”
——!
原本在牆體後苟着的我忍不住将手搭在邊上,從其後快速地探出了身子。
對方看着我,豎起食指抵在唇部噤聲示意。
“啊,現在的你可還不夠資格哦。”
“想知道更多的情報,就用你的能力,走到我面前吧。”
憂郁的男人放下了手,拖起自己的小弟,準備離去。
“喂!等等!”
我忍不住如對方的預想一般,追了上去。
“砰——!”
從暗處射出的子彈命中了我的後背,我的視線不經随之下移,胸口的黑洞在此刻流出烏黑濃稠的液體,将白色的拘束服浸染成純黑的色彩。
“——!奈!”
大腦被突然沖擊的事實攻擊,場地圭介在怔愣一瞬之後很快起身向着我所在之處奔跑,隻不過在他進行這一個動作的同時,槍擊聲再次響起,子彈毫不停歇地再次飛出,将他擊倒在我面前。
欸?
“你話多了。”
那躲在暗處的人出聲,我将傾斜的頭扭去,看向其所在之地。
層層疊疊的幻影之中,一個舉着繪有華麗花紋長管轉輪手槍的少女伫立其中。
不認識的人。
一股濃郁到極點,馥郁芬芳的味道在鼻尖處散開,不知名的藥物開始在我體内産生了作用,我像是被溶解的蠟燭一般,漸漸變成一坨流動的不明物體。
憤怒燃燒着我的理智,殺意傾瀉而出,空氣也因此開始震蕩起來。
連思考都顯得累贅,剛剛還不一直不得要領的能力自然而然地被應用,眼前的所有開始湮滅。
然而幻影依舊存在。
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隔着雲端一般觸摸不及。
“你這家夥!!”
“啊,就得是這樣才行啊。”
仿佛在嘲笑我一般,少女拿着手槍,用槍的背面輕輕地敲擊着自己的太陽穴。
“為了讓七成為奈落,你也必須要堕落才行啊。”
華麗花紋逐漸亮起蔚藍色的火焰,組成靈魂之火的形狀。少女再次将槍管對準了我的眉心。
“砰——!”
槍聲響起,明明沒有擊中的疼痛感,我卻感覺我的靈魂在逐漸分解。
“啊,對了。代我向坂本問好。”
已然逐漸離去的幫兇在遠處停下了腳步,半側着身子轉過頭看向已不成形的我。
“嘛,如果還有機會的話。”
——半小時前
“喂,你這家夥是誰啊?為什麼你會拿着小七的項鍊啊?!!”
藏匿于普通博物館之下的研究室地下四層,信揪着眼前少年的衣領表情兇狠地發問,整個人散發着一股無法抑制的焦躁。
“小七到底在哪裡?!”
“啊!這不是信嗎!是嗎,你長大了啊……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呢。呃,不對,總之你先把人放下吧。”
“啊?這不是大叔嗎?雖然好久不見,但是抱歉,現在我可沒有叙舊的時間。”
信再次用力揪緊眼前之人的衣領,伸出左手扯着那條已在少年手上纏繞成一團,變成死結的貓眼石項鍊。
“快點給我老實交代!”
“小七(nana)……?啊……你是指奈落(naraku)前輩嗎?”
同樣眼神兇惡的少年将手心握緊,強硬地揮開了信的糾纏,眯起眼睛打量起來:
“原來你就是信?”
青筋在腦門崩開,信瞪着千冬,“還給我!”
“不行,這是前輩的東西。”
兩個人就這樣互相仇視着,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火藥味,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嘛嘛嘛!不要這樣,我們可是同一陣營的!有什麼話好好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