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雪眼圈兒慢慢紅了,鼻尖也變得紅紅的。
小翠看小姐這麼委屈,忍不住啐了一口:“我呸,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咱們小姐多大恩德呢。”
丁嬷嬷瞪她一眼:“死丫頭,你少煽風點火,再說話把你舌頭絞了。”
姜南雪換了身素淨衣服,系了件雪青紗緞披風,去了伍夫人家裡,一同坐馬車去了京城一處雅緻的茶樓。
晟朝商業發達民風開放,京城不少娛樂場所,不單單是對公子哥兒開放,也對有閑有錢的小姐們開放。
姜南雪從小沒有母親照拂,姜大人不帶她出門,她幾乎沒有出來過。
岑绮梅盯着姜南雪看了一會兒。
姜南雪沒怎麼說話,從一出現就安靜的打了個招呼,除此之外不再講别的。
姜詩芸隻簡單介紹了一下姜南雪的身份,她也不是愛說話的人,岑绮梅突然上門拜訪讓她心裡很煩。
伍夫人想着姜詩芸平時沉默寡言,讓姜南雪過來熱熱場子,可姜詩芸和姜南雪關系生疏,這一事情又讓她覺着尴尬。
姜家兩個小姐都冷冰冰的,岑绮梅皮笑肉不笑:“二姐,第一次見你的堂妹,以前你怎麼從來不帶出來?”
姜詩芸道:“小妹不喜歡出來。”
岑绮梅笑道:“隻怕她喜歡出來,和咱們也玩不到一塊兒去吧,咱們身邊的姑娘父親兄長都是四品以上官員。姜大人現在被貶成了幾品來着?七品麼?在京城都說七品芝麻官,在外地能管不少人吧?”
姜南雪道:“家父是天順十二年的進士,現任蜀州鳳臯縣知縣。不知岑小姐的父親兄長是哪一年入朝為官?”
岑绮梅的臉瞬間漲紅了。
岑家沒有一個是科舉出來的,都是岑貴妃得寵之後,皇帝直接給安排的官職,大都是品級不錯聽起來風光的閑職。
晟朝選拔官員主要還是通過科舉,曆年來能入内閣的大臣全都是翰林院出身,無一例外。
岑绮梅道:“什麼進士狀元,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我姑姑是當朝貴妃,就是她一句話,把你爹從京城貶去了窮鄉僻壤,你不知道麼?”
姜南雪道:“原來如此,現在知道了。”
姜詩芸喝了一口茶:“岑小姐,我聽說你弟弟鄉試落選了。”
岑绮梅臉色微變。
姜詩芸道:“既然讀書無用,為什麼你家還要你弟弟讀書呢?”
岑绮梅看見這對姐妹,滿心的不舒服。
茶樓的女侍送上了幾碟子精美的點心,岑绮梅捏了一塊細細的看了看:“我可不能吃太多東西,過兩天太後讓我進宮,萬一吃胖了,太後說不定不喜歡。”
姜詩芸有些好奇:“太後讓你進宮做什麼?”
終于講到了這裡,岑绮梅簡直揚眉吐氣:“太後娘娘想把我嫁給齊王當側妃,特意讓我進宮。”
原想着終于壓過了死對頭,結果反被死對頭将了一軍,姜詩芸心裡五味雜陳:“哦?是麼?呵呵,恭喜你啊。”
岑绮梅笑道:“以後能嫁去尚書府,你也不錯啊。隻是——尚書大人見了王爺還要三叩九拜吧?更不要提他的兒子。以後咱們見了面,那就君臣有别了。”
“撲哧——”
聽到這裡,聞裕一口茶噴了出來,哈哈大笑:“岑貴妃從哪個旮旯裡搜羅出來這麼個奇葩給你?哪個尚書見了咱們三叩九拜?這姑娘是不是以為王爺吃飯都用金飯碗?”
按照當今皇帝的心胸,真有權臣對着某個兒子這麼敬畏,他第二天就會想方設法廢了這個兒子。
聞顧眸中閃過一絲諷刺,什麼都沒有說。
聞裕搖了搖頭:“還是你狡猾,把事情壓到了太後這裡。真讓父皇把這個蠢女人賜給你,隻怕她頭天嫁進來,第二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到時候,彈劾聞顧的折子又會滿天飛,弄得所有人都不安甯。
甯王聞裕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齊王聞顧和景王聞延從來不是。
齊王聞顧不近女色,對女人也不心軟。
景王聞延愛好女色,對女人心狠手辣。
聞裕今天約聞顧出來喝茶,沒成想偷聽了這麼一出好戲,他心滿意足,喝完就走了。
吃茶點的時候,姜詩芸看到尚書府的車馬,大概是府上公子的,她先行告辭離開了。
姜南雪喝了一口茶,也要帶着小翠離開。
岑绮梅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姜南雪一番:“你爹離開的時候,怎麼不帶上你?他是不是想讓你在京城找個好人家嫁了?”
姜南雪聽出她言辭間的惡意,不想和她搭話,起身就要走。
岑绮梅面上閃過怒意。
姜詩芸家裡和未來夫家有權有勢,她不敢随意拿捏欺侮。
姜南雪的父親不過是七品知縣,也敢對自己這般倨傲,這不是找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