爐子上熱水咕嘟咕嘟燒着,姜南雪在兩個碗裡放了一把曬幹的木樨花,熱水沖泡下去,一室淡淡的香氣。
聞顧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姜南雪。
姜南雪伸出雙手去接。
她膚色冷白如冰雪,一雙手更是白得近乎透明,隻有指尖一點淡淡的血色,仿若琉璃雕琢而成。
聞顧目光從她指尖掃過:“你嬸嬸這些天有沒有給你說婚事?”
姜南雪心思都在信上,她低着頭去拆信,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這封信封得尤為嚴密,漫不經心的回複着他的話:“沒。”
這些天伍夫人忙着姜詩芸的婚事,壓根沒有時間管姜南雪。
她好不容易拆開了,小小的松了一口氣。
聞顧道:“你喜歡什麼樣的公子?本王幫你物色物色。”
姜南雪臉頰瞬間漲紅了:“呃。”
說實話,這是能和别人講的麼?
她含糊其辭,聲音軟軟的:“殿下,我想先看看父親寫的信,其它的以後再談。”
确實是父親的筆迹。
姜大人還沒有抵達地方,路途隻走了一半,路上平平安安,沒有任何波折,叮囑姜南雪在家聽話。
或許是寫完又不放心,明明已經在下方蓋了印章,又加了幾行字,讓姜南雪認齊王為義兄,以後一切都聽齊王的,齊王讓她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讓她做什麼絕對不能反抗,絕對不能淘氣。
姜南雪一頭霧水,她盯着最後幾行字,懷疑姜大人是不是寫錯了。
可是,字迹的确是姜大人的字迹,這點倒是沒錯。
聞顧喝了一口茶:“老師寫了什麼?”
“……”姜南雪沉默無言,把信遞給了聞顧看。
他展開看了幾眼:“原來姜大人想讓你認本王為義兄,本王确有此意。”
姜南雪咬了咬唇。
聞顧似笑非笑:“怎麼?姜小姐不願意?”
姜南雪搖搖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坐直了身體,對聞顧行禮,喊了一聲“哥哥”。
聞顧擡手扶了她一把。
小翠喜滋滋的從外面回來了,端着一鍋熱乎乎的紅豆粥。
她看了看姜南雪,再看看旁邊的聞顧:“小姐,齊王殿下。”
姜南雪想着外面天冷,讓小翠把紅豆粥盛了起來,一起吃頓夜宵。
聞顧平時不在正餐之外用東西,但姜南雪親手把這碗紅豆粥推到了他的面前。
她手腕尤為纖細,仿佛握在手中便能折碎一般。
聞顧用餐後告别,姜南雪系了件披風出來,送他到家門口。
夜晚風輕雲淡,一輪明月當空,聞顧看她一身雪衣,墨發垂散在柔弱的肩頭,亦步亦趨跟了出來:“你回去吧,有什麼需要随時到齊王府來。”
姜南雪一副乖乖巧巧的樣子,在他面前絲毫沒有造次,對他點了點頭。
她這種故意裝乖的樣子有種别樣的可憐與可愛,就像在躲避危險的小狐狸。
因為自身爪子不尖牙齒不利才會裝作很聽話,以此來降低對方的警惕心。
可很多情況下,這樣的後果不是周遭安全,而是更容易激發人心中的惡意,讓人想抱在懷裡惡劣的欺負,直到她露出真實的一面,再捏一捏軟綿綿的爪子。
聞顧眸色暗了暗,再看了她一眼,帶着李興昌離開了這裡。
他一離開,姜南雪松了一口氣,帶着小翠回到了房裡。
小翠喋喋不休一臉好奇:“小姐,齊王殿下怎麼大半夜突然來看您?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姜南雪搖搖頭:“沒有什麼事情,隻是父親寄了封信回來。”
小翠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我之前還以為,老爺若是寄信過來,會直接寄到咱們家,結果是先寄到齊王府。”
實在太冷了,姜南雪趕緊回了房間上床,進到了自己被子裡面。
對姜南雪來說,隻要父親和姐姐沒事,一切都是太平的。
等到明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應該都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