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顧看她一邊喝湯,一邊臉色變來變去的,半刻鐘能變七八次神情,臉色比戲台上唱戲的都精彩,也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聞顧嘗了一口紅棗湯:“不好喝?”
湯喝起來甜膩膩的,聞顧不喜歡這樣的味道。
廚房那邊想着小姑娘都喜歡甜食,加上這幾天都比較冷,就送了紅棗湯過來。
姜南雪聽到聞顧問話,趕緊搖了搖頭:“好喝的,謝謝殿下招待。”
紅棗湯裡面應該加了一點點姜,嘗着有點姜味兒,卻不知道是怎麼做的,完完全全不會讓人覺得難入口,反而清甜驅寒,喝完身上都暖洋洋的。
聞顧看她嘴巴绯紅濕潤,神色嬌憨可愛,把目光移到了别處。
時間不早了,聞顧并沒有在這裡多留,囑咐下人把那盆桃花盆景拿下去,換了盆擺了結實耐造的銅錢樹過來。
小翠看銅錢樹挺粗壯的,上面挂的銅錢不是真銅錢,是用金子和各色寶石打造的,金銀珠寶是很俗氣,可不知道工匠怎麼搭配的,看着不僅不俗,反而有種别樣的雅緻。
這次應該摸不壞,但有了上次的教訓,小翠完全不敢再碰。
小翠怕碰了之後,真把自家小姐給賠進去了。
明天還要早起,小翠趕緊收拾收拾,服侍姜南雪上床睡覺。
黑暗之中姜南雪睜着眼睛,還在回味着今天看的戲。
果然看戲比看話本有意思多了,真人唱來唱去的特别熱鬧,難怪京城這麼多百姓都搶着去看。
如果能和貂蟬呂布說說話,問他們接下來還會演什麼就太好了。
小翠也沒有睡着:“小姐,你覺得齊王怎麼樣啊?”
“長得挺好看的。”
姜南雪沒多想就說出來了。
等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幸好這邊沒有其它人,這些話不會傳到聞顧的耳朵裡,不會讓他覺得冒犯。
次日一早姜南雪便告辭離開了這裡。
丁嬷嬷昨天晚上就接到了齊王府的消息,既然是王府的人接應,她便沒有太擔心。
“伍夫人一早就過來了,說要你下午過去喝喝茶。”丁嬷嬷道,“我說你今天要做針線,趕得有點急,做完了就過去。”
姜南雪有點好奇:“嬷嬷,你有沒有詢問是什麼事情?”
丁嬷嬷搖了搖頭:“不清楚,她也沒有說。”
姜南雪今天起得早,又去床上補覺了。
姜南雪的叔父姜鴻官拜戶部侍郎,在官場上遊刃有餘,他的門前從來不缺人拜訪。
此時此刻,姜鴻在書房裡和一個年輕人說着話。
伍夫人在房裡一邊嗑着瓜子兒一邊和姜詩芸說話。
姜詩芸道:“娘,您要把這位張公子說給三姐?”
伍夫人點了點頭:“看了這麼多天,這位再合适不過。”
姜詩芸想了一會兒:“他看着還可以,長得不難看,人挺老實的,從來沒拿眼珠子偷瞄過我,一身清氣。”
“仔細去看,這人長得很周正,太好看的男人在外頭拈花惹草,并不是好事兒。”
伍夫人笑笑,“他是你爹同鄉,太爺爺還是禦史。這些年經常請教你爹事情,喊你爹一聲老師,做人忠厚老實又不失頭腦,在大人面前很會說話。之前你爹問他娶妻一事,他說這輩子隻娶一人,家底挺豐厚的,京城有幾處店面……”
姜詩芸有點驚訝:“他條件确實不錯,可是,這樣的男人,算得上百裡挑一,給他說媒的應該很多啊,怎麼至今未婚呢?”
伍夫人這些天留意着姜鴻認識的每一個年輕人。
太高的門第就直接不問,伍夫人清楚,以姜南雪這張臉是可以嫁入高門,可高門豈是那麼容易嫁的?做妾的話,姜大人肯定不願意。
對方公子要是哭着鬧着娶姜南雪為妻,說不定家裡夫人和老夫人生氣,責怪到伍夫人的頭上。
另外,伍夫人希望姜南雪嫁個不錯的人,卻不希望姜南雪嫁得比她女兒更好。
門第太低的人家和人品差家風差的人家,伍夫人也不問。姜南雪後半輩子真遭殃受罪,親戚鄰居甚至姜鴻的官場同僚會覺得伍夫人這個當嬸嬸的太惡毒不給介紹好人。
伍夫人不想為了這麼件事情,把自己一家子的名聲搭進去。
這樣一篩選,剩下來的就沒有幾個了。
在書房裡的這位張公子,今年二十三歲,是比姜南雪大了好多歲,勝在家境殷實,他伯父在戶部是姜鴻的同僚,他自己是正八品的國子監丞,父親舉人出身,一家在京城很是體面。
正常狀況下,他這種條件早就有妻子和小妾通房了。
但張公子二十多年來孑然一身,父母催了很多次,就是無動于衷,他父母給他買了個模樣很好的丫鬟當通房,結果這呆子壓根不理。
伍夫人解釋了一下:“他長得不醜,若說多出挑也算不上,可就是眼光高,不僅要一個才貌雙全的佳人紅袖添香,還要對方出身良家。”
姜詩芸道:“那恐怕不大行,三姐一向不愛讀書,小時候連三字經都背不出來,被大姐揍得哇哇哭。”
伍夫人笑着道:“他說是才貌雙全,隻是說起來好聽,誰不知道他就想要個好看的。長得好看,認識幾個字,他在書房的時候能給他磨墨添茶就夠了,難道他還指望着他夫人天天寫詩給他看?他夫人真比他有才氣,隻怕他還心裡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