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星覺得屁股有點兒涼,往旁邊的一種闊葉灌木靠近了一些,調整好角度,可以更直觀地看見前方那張帥氣的臉。
一隻蟲子卻突然從面前的葉片上爬過。
橢圓的甲蟲,背部閃着五彩斑斓的黑,非常好看。
海城的冬天非常冷,蟲子根本活不下去,但現在卻出現在了裴景修的家裡。
夏南星覺得有些稀奇,盯着那隻小小的蟲子看了會兒,忍不住伸出爪子去抓。
蟲子飛走了。
夏南星歪着腦袋看着蟲子落腳的地方,再次伸出爪子,再次撲空。
蟲子受到驚吓,撲騰着翅膀在眼前橫沖直撞。
夏南星手忙腳亂地去抓,忙了半天仍是一無所獲,反倒摔出了灌木叢。
裴景修轉過臉,看向撲到面前的小貓問:“在抓什麼?”
夏南星趴在地上,下巴因為臉刹蹭得有點疼。
他盯着面前的花壇愣了會兒,坐下來開始舔身上的毛。
裴景修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了過來,一把抓起忙碌的小貓。
夏南星毫無準備,擡頭望着男人垂下來的眸子。
鄰居面色平靜,眼神卻意外的銳利。
夏南星移開目光,越過他身後的灌木叢,看見自己家的小露台,裡面隻擺了些雜物,一派亂七八糟的景象,讓他有種立即回去收拾幹淨的沖動。
對了,他還要回去的。
夏南星愣了一下,就當了幾天的貓,差點就把最重要的事忘了。
剛才蹲了那麼久,都沒想起來看看鄰居的露台有沒有窗戶,如果有的話,或許可以從露台回到自己家裡。
“不疼嗎?”裴景修手指勾起小貓的下巴,“好像破皮了。”
被溫熱的手指觸碰,夏南星才後知後覺下巴的位置火辣辣的,好像真的破皮了。
他想說還能忍受,但隻能很輕的喵一聲。
裴景修摸摸他的腦袋,進到一間屋子裡,坐在懶人沙發上,一點點将夏南星下巴上沾着的泥土擦掉。
即使在有點冷的露台待了很久,男人的手依然很暖和,搭在頭頂的力道很輕,讓人忍不住想要貼得更緊。
夏南星這麼想着,也這麼做了,歪歪腦袋用自己的耳朵去蹭溫暖的手掌。
絨毛從指縫穿過,又從指縫溜走。
小貓的耳朵被光照得幾乎半透明,細軟的絨毛也鍍着層柔光。裴景修看了會兒,擡起手指碰了碰耳尖上的絨毛,那隻小耳朵便立即往後塌了下去,待手指移開後才恢複。
裴景修換了另一隻,和剛才一樣,小耳朵往後塌下去,快要貼在頭頂,等感覺到手指移開才回到原位。
裴景修再次換到另一邊...
如此重複幾次後,小貓突然擡起頭瞪着一雙圓圓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
裴景修忽然笑了,不再捉弄趴在膝上的小家夥。從旁邊抽了張紙巾一點點擦掉小貓臉上的淚痕。
夏南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看着突然發笑的裴景修發呆。
明明是連自言自語都沒有的人,卻可以對一隻貓笑得這麼溫柔。
鼻間又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氣味。
夏南星側過臉,将鼻子探進他有些寬松的袖口,好聞的味道更濃郁了。不過和之前的有些不同,似乎多了一些清涼的氣味。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衣物柔順劑,隻知道這味道讓他着迷,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叼着裴景修的袖子在嘴裡咬了很久了。
被咬濕了衣服,男人卻沒有生氣,反而維持着擡手的姿勢方便他咀嚼。
夏南星恍如大夢初醒,登時從裴景修的膝上跳下來,渾身毛發過電般炸開,愣在地上陷入沉思。
這才短短幾天,他的行為就已經完全被這隻軀殼主宰,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他連自己的思想和意志都要一起被吞沒。
他一定要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星星?”
裴景修疑惑地看着突然炸毛的貓。
夏南星看了他一眼,随後小步跑到樓梯口停着。
裴景修跟了過來,“怎麼了?”
夏南星說了鄰居自己的想法,雖然他張開嘴巴隻能發出一串意義不明的喵喵叫。
或許他應該下樓去,認真想辦法打開大門,但樓下有一隻随時可能會處決他的機器人。
萬幸的是,裴景修好像能理解一點他的想法,“下去?”
夏南星立即蹦下一級樓梯,回頭期待地望着他。
裴景修擡腕看了眼表說:“正好,外賣也要到了。”
那不就是有機會可以溜走。
夏南星豎起耳朵,跟在裴景修身後一路蹦下樓梯。
裴景修突然停了下來,低頭正好看見腳邊一團棉花蹦下來。
倚仗身上蓬松的毛發看起來倒是圓滾滾一個,但裴景修給他洗過澡,知道這麼個小東西其實還沒有自己一隻腳掌大。
樓梯有點高了。
裴景修俯身,撈起腳邊的白團子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