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南星悻悻地蹲在地毯上,看着她拿東西擦掉自己留下來的灰塵,有點想念裴景修。
平時他從外面回來,裴景修都會抱着自己去洗爪子的,但眼前的阿姨顯然并不會為他提供這項服務。
也不知道裴景修什麼時候回來。
他這麼想了一會兒,覺得有點餓,打算去吃點貓糧。
可是貓碗裡面空空如也,連水都沒了。
夏南星不滿地朝着阿姨叫了起來。
他不喜歡自己的貓碗被洗得幹幹淨淨的,因為幹淨的貓碗沒有他的味道,吃飯時會缺少安全感。
阿姨看着他站在貓碗面前的可憐樣,隻好先放下手裡的活給他重新倒上貓糧,又倒了些水。
可惜夏南星食欲大減,隻勉強吃了幾口就跑到樓上,鑽進裴景修的被窩裡睡覺。
被子也被換了新的,沒有裴景修和自己的味道,夏南星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總是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醒來後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的錯覺。
裴景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健身房的門正開着。
男人平時都在早上運動,即使因為早上出門耽擱了也要在晚上補回來,自律得可怕。
夏南星躲在門後面看着他背上起伏的肌肉線條,一邊咽口水一邊回憶剛才的夢。
在夢裡,裴景修也變成了動物,而且是一隻可怕的超大型動物,嘴一張就露出了可怖的獠牙,看着他的時候,眼睛裡露出饑渴的綠光。
噩夢加上昨晚的事,讓夏南星不敢走進健身房,隻是躲在門口靜靜觀賞。
裴景修的身材實在賞心悅目,水順着他的肩胛骨蜿蜒而下,隐入背心裡,繪出一道道深色痕迹。
夏南星沒去過健身房,幾乎不曾在現實生活裡見過線條這麼好看的男性。
不知道是不是變成貓的原因,他對氣味變得敏感,而現在空氣裡都是男人的氣息,聞得久了,身上竟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昨天晚上被扔出卧室時也出現過,那時候他通過抓地毯來發洩。但健身房裡沒有鋪地毯,而且此刻身體裡的感覺和昨天晚上的又有些不太一樣。他難以言喻,隻覺得是一種更難耐的沖動,像有什麼東西在皮膚裡亂竄,帶着炙熱的火,将血液都沸騰起來。
他看了看眼前認真拉練的男人,決定離開這個讓他變得不正常的房間。
夏南星一個人跑到露台上趴着,夜晚的城市還是一如繼往地璀璨如明星。
他不知道貓的視界是什麼樣子的,所說大部分動物能看見的顔色都很有限。而自己的眼睛看見的顔色還是和人類的時候一樣,還增加了夜視功能。
看來新人類會同時保留人類與動物的優點?
可是新人類到底還算不算人呢?畢竟他的外表和普通的貓并沒有分别。
夏南星趴在石頭上發了很久的呆,直到身上感覺到冷才回到室内。
裴景修已經結束健身,并且洗完了澡,現在空氣裡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已經恢複到了平常的水平。
夏南星在卧室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人,倒是書房的燈亮着。他不好意思打擾他工作,簡單扒了兩口貓糧,打算自己呆着。
但是已經整整一天沒有靠近男人,也沒有和他接觸,他覺得渾身哪裡都不對勁,難受了半天後還是忍不住頂開書房的門進去。
隻是安靜地呆在房間裡不發出聲音的話,應該就不算打擾吧。
他這麼想着,翹着尾巴來到男人腳邊。
裴景修認真的時候喜歡把腳伸到拖鞋外面,等到準備起身接水時,腳一蹬,碰到個什麼毛茸茸的東西。
一低頭,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的小貓正擡起頭望着他,眼睛瞪得圓圓的。
小家夥似乎很喜歡占據他的拖鞋,隻要拖鞋一空就趴在上面,即使被不小心踢到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表現。
裴景修和小貓對視了會兒,光着一隻腳出去接水。
夏南星看見他走了,迷迷糊糊地站起來,他剛才睡着了,無法分辨男人有沒有消氣,想了想,低頭叼着拖鞋踉踉跄跄地跟着出去。
裴景修聽到身後動靜停在門口,回頭看着他的貓叼着自己的拖鞋跑過來,在路上被絆倒好幾次。
他有點不懂,自己的拖鞋到底有什麼吸引力。
夏南星停在裴景修腳邊,牙口一松,放下拖鞋,非常讨好地喵了一聲:公主請穿鞋。
反正男人聽不懂,叫他公主也沒關系的吧。
裴景修垂着眸子盯了他一會兒,擡起光着的那隻腳伸進拖鞋裡。
腳尖一轉,探到小貓的肚子下面。
夏南星被男人有力的腳擡到半空,他下意識地抓住拖鞋表面的絨布,直到一隻手将自己撈了起來。
裴景修單手抱着貓湊到面前,眼睛裡噙着些複雜的神情。
小貓看不懂,隻是試探着探過來,用鼻尖碰了碰他的嘴唇。
裴景修臉上的表情非常明顯地立即柔軟下來,低頭和夏南星碰了碰額頭,随後一手抱着貓一手拿着杯子下樓。
吧台已經被阿姨打掃得幹幹淨淨,完全看不出今天被破壞過的痕迹。夏南星被放在寬敞的地方,老老實實地看着男人磨咖啡粉。
裴景修用的是老式的古董咖啡機,操作起來有些繁瑣,搖起來還能聽到不太順暢的雜音,但勝在男人手法熟練,很快就能聞到淡淡的香氣。
壁燈的冷光灑在他的頭發上,給斑駁的牆壁憑添幾分溫馨的氛圍。
夏南星看了一會兒,忽然上前湊過去,不停用濕漉漉的鼻尖去碰男人的手。
裴景修磨咖啡的動作慢下來,順手抓了顆咖啡豆攤在手心。
夏南星擡頭看了看男人,不太明白。
這是要他産貓屎咖啡的意思嗎?
裴景修的表情很認真,于是夏南星也認真地舔了下那顆咖啡豆。
呸,苦的。
夏南星匆匆吐了吐口水,苦味卻揮散不去,苦得他大腦發懵,不自覺地甩了甩。
還以為變成貓就不會再嘗出苦味了呢。
裴景修笑了。
很低沉的氣聲,從喉嚨裡悶出來,傳進夏南星的耳膜裡。
夏南星擡頭,眼睛裡因為苦澀而淅出了薄薄的一層淚。
男人勾了勾他的下巴,把那顆咖啡豆丢進了咖啡機裡,輕飄飄道:“笨貓。”
鑒于他笑得很好看,罵自己笨貓的聲音也很好聽,夏南星決定不追究,翹着尾巴爬到裴景修肩膀上,嗚嗚咽咽的要抱。
裴景修轉過臉,猝不及防吃了一嘴毛,又把臉轉回去,悶聲道:“下去。”
夏南星當然不肯,男人的肩膀很寬,剛好夠他趴着。他不但要趴着,還拱着腦袋在修長的脖子上亂蹭。
長着倒刺的舌頭舔在喉結上,麻麻癢癢的刺撓感讓裴景修無奈又想笑。
他空出一隻手,輕輕在夏南星身上拍了拍,頂着一脖子的口水再度轉過頭,垂眸看着夏南星透亮的眼睛,沉着嗓音又說了一遍:“笨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