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陽拿着報告迎面向石如珏走去，看到後方站着沉默的小吳，有些疑惑地用眼神詢問石如珏。石如珏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我們隻是吵架了，沒什麼大事。”

李朝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石如珏，可後者就當無事發生一樣徑直離開，甚至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變化。李朝陽在原地努力地消化着剛剛聽到的話語，可不管怎麼消化，她都十分确認自己聽到的是“吵架”而不是其他。

李朝陽看向石如珏神色如常的臉，跟上對方的腳步。一邊咽了咽口水，一邊在心裡忍不住腹诽：姐姐不要把吵架這種話說得這麼雲淡風輕啊喂！

小吳很快跟上了她們的身影，強顔歡笑地向李朝陽告别：“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朝陽好好照顧你姐姐，醫藥費回頭跟我說，我把錢轉你。”

而後看向了石如珏的臉，後者如常地說了句“路上小心”，小吳點頭應下轉身離開。

李朝陽忍不住回頭看小吳離去的身影，好像有些落寞，就像披着沉重的外衣，心事重重的樣子。沒有等她觀察很久，她的手臂被石如珏輕拍，後者依舊是用溫和的語氣笑着說：“走吧，下一項檢查是什麼？今天可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石如珏說的是那麼雲淡風輕，李朝陽看着石如珏的狀态，有很多話堵在心裡，想問出口但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石如珏看着面前女孩糾結的神色，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是在為我們擔心嗎？”

面對石如珏，李朝陽不想撒謊，誠實地點點頭：“你們的态度都挺讓人在意的。”

石如珏意外于李朝陽的坦誠，她挑了挑眉，聳了聳肩，輕松地說：“不用在乎我們的，我們都是成年人了，還不會處理自己的事情嗎？”

聽到石如珏的回答，李朝陽也不再細問。等石如珏的例常檢查結束之後，她們又回到轄區派出所，配合警方做關于早上那件事情的調查筆錄。

整體的工作并不繁瑣，不過也耗費了将近一天的時間。在處理期間，一直都是李朝陽陪在石如珏的身邊。

等做完調查筆錄的時候，石如珏早有些渴了，幹脆在警局門口的自動販賣機看看有什麼能解渴的。

李朝陽幫石如珏拿着随身的物品，她看着自動販賣機面前認真挑選飲品的石如珏，或許這個吵架的契機就是解決位面問題的好機會。但貿然開口又覺得有些冒犯，可如果不開口，難道就這樣放任機會被白白浪費嗎？

李朝陽思索再三，還是沒忍住開口問道：“姐，我是真的有點好奇，你們是為什麼吵架……”

正在挑選自己想要飲品的石如珏聽到李朝陽的發問，手指在櫃子上停頓片刻，歎了口氣：“曆史遺留問題吧。”

“啊？”李朝陽聽不懂石如珏的表達。

“朝陽還沒談戀愛吧，”石如珏從自動販賣機中拿出兩瓶飲料，順手擰開其中一瓶再遞給她：“今天辛苦你陪我了。”

李朝陽搖搖頭，懵懂地借下飲料。石如珏擡頭看向已經緩慢偏向西邊墜落的太陽，忍不住有感而發：“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讓你不要談戀愛呢。”

但話隻說了一半，就被石如珏自己緊急撤回了：“——打住打住，你也不是我，說不定你也不會遇到我這種狀況呢。”

李朝陽曾經也有過談戀愛的朋友，即使是甜蜜的時刻也會有不愉快的煩惱。

“……為什麼說是‘曆史遺留問題’呢？”

石如珏擰開瓶蓋大喝一口水，冰涼的飲料滑入喉間，滋潤了幹涸許久的身體。石如珏忍不住再次長歎一口氣，頗為懊惱：“我真的很不擅長處理感情關系，就像一些理念分歧，其實沒有誰對誰錯，但就是會覺得很累。再加上這些問題一直沒有得到解決，所以在此提起的時候也總會避免不了再次發生争執。”

“這些事情就算是溝通也沒有辦法達成共識嗎？”

“我試過了，無功而返。”石如珏不自覺地撕扯着飲料的外包裝。

“原來是這樣……但如果大家都理念不合的話，是不是分手比較好呢？”李朝陽似懂非懂地說着，然後看到石如珏投射過來帶着探究的眼神，吓得連連擺手：“不是勸你們分手的意思，隻是我覺得，‘男女朋友’的基礎應該是朋友才對吧——既然彼此都聊不來，那為什麼不分手換個聊得來的呢？”

是啊，為什麼呢？

石如珏捏着瓶子，眼神放在包裝上，心思已經百轉千回。當走進了這種親密關系的時候，說“分手”就像千斤巨石悶在胸口，不管怎麼都沒有辦法開口。

步入戀愛關系之後，石如珏總是會習慣性地妥協，尤其面對那些模棱兩可的原因，總是格外容易讓步。

石如珏聽着李朝陽的聲音因為自己的眼神而不自信地漸漸弱下去，忍俊不禁。她上前兩步攬住李朝陽的肩膀：“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就好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尤其是最近又面臨着是否步入婚姻的讨論，可能也是因為這樣，才讓分手這件事情變得更加艱難吧。”

“不過，不用擔心，我們處理這樣的情況已經很熟悉了。畢竟已經是成年人了，彼此還是有一定的默契地，雖然還存在曆史遺留問題，但我相信我們也會盡量去解決掉的……啊，車到了，我們該回家了！”石如珏拍了拍李朝陽的肩膀，在手機打好的車也已經到達指定的位置。

李朝陽看着石如珏看起來十分輕松的側臉，心裡卻又被很多東西堵着，想說又說不出口。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複雜的親密關系，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不像是第一個位面的溫柔，溫柔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同時也有張明月在幫助溫柔去堅定自己的選擇，一切都十分地順利推進；而第二個位面的田湉就更簡單了，她甚至更在乎和母親的親密關系。

可是石如珏完全不一樣，這次是真的處于兩性之間的情感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