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覺得這人看名字就覺得不好相處。
江徹寒,聽着就夠冷的。
張堯畢竟是他好幾年的兄弟,雖然打來電話本意是想來看熱鬧不怕事大地取笑他一下,但是這時候也是真的有點擔心,免不了想叮囑幾句,隻是張堯對自己的嘴沒有一點認知,滴裡嘟噜說一堆,嘴碎得像過年時村口的大媽。
他沒邊沒際地憶古思今,從倆人小時候掐架說到長大後一起翻牆,洋洋灑灑講了好幾百字,才終于找到了重點。
“少爺啊,我從小就跟了你,我說實在的你别不愛聽,你這算寄人籬下了,這人咱也不清楚是什麼樣的人,你收收脾氣,你那少爺脾氣上來了不管不顧的,萬一給他惹毛了就真沒地兒去了。”
肖少野在“我從小就跟了你”那句話開始就太陽穴疼,下意識就想反駁他,話都到嘴邊又收了回去,說他其他的他都能狡辯,但是少爺脾氣這一點他還真是百口莫辯。
肖少野人如其名,從小到大都是小少爺,隻要有一點不順心就甩臉子耍脾氣,想要的東西必須拿到手,讨厭的人必須揍,不想做的事誰都強迫不了他。
對于這件事他也有自己的理解和借口,他爸媽都給他取名叫肖少野了,應該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那他有點少爺脾氣怎麼了。
他最硬功夫向來是有一套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盡量收着點,你怎麼這麼唠叨。”肖少野有點挂不住面子,他知道自己或許真的要表現得乖一點,但是面子上又挂不住,隻能裝不耐煩。
電話那邊的張堯還想多說幾句,電話滴的一下挂斷了,他習以為常,習慣性的覺得是肖少野聽煩了。
但是這次還真不是肖少野脾氣大,是他手機一點電都沒有自動關機了。
肖少野看着徹底陷入昏睡的手機,罵了一聲草,幹脆一屁股坐到了房門口。
就幹等着呗,還能幹什麼。
這不知道這王八蛋江徹寒幹嘛去了。
遠在幾公裡之外的酒吧裡的王八蛋江徹寒打了個一個寒戰,手上一個沒拿住,精緻的玻璃杯幹淨利落的碎在了地上。
“歲歲平安。”
他不急也不惱,歎了口氣慢條斯理地蹲下來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及肩的半長發随着蹲下來的動作從耳後落下來幾縷,襯得這種再平常不過的動作都透着幾分矜貴和優雅。
江徹寒沒什麼反應,倒是給坐吧台上刷手機的李桃吓了一跳,“這杯子不便宜啊我記得,你平常都不舍得用,天天放櫃子裡寶貝着,摔了不心疼啊?”
“心疼有什麼用,你能給我粘回去不成?”将玻璃碎片用紙包裹了幾層扔到垃圾桶裡,江徹寒又站回了吧台後面,從身後的櫃子裡拿了個新的杯子出來,把剛剛調好的莫吉托倒倒了進去。
看着他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李桃覺得有點奇怪,“你家老爺子不是給你扔了個小孩兒養嗎,幾個小時之前就打電話了,你現在還不回去啊?”
“不想管,撂着吧,十七八歲了又死不了。”江徹寒還是那個慢悠悠的勁兒,晃着酒杯看着杯子裡透明的酒水和冰塊。
“十七八歲?”李桃原以為怎麼也得是十五六歲半大不小的小孩,沒想到都十八了。
他十八歲女朋友都交了不知道多少個,一個月裡有七天晚上在家裡都算不錯的,像他們這種公子哥,早熟的比比皆是,沒見過十八歲還要伺候着養在家裡的,真不知道金貴在哪了。
“這歲數了還要丢你這裡養啊,拿身份證都能住賓館了啊。”
江徹寒不太想搭話,閉着眼睛聽玻璃杯裡冰塊清脆的撞擊聲,過了好一會才回他,“小時候見過,脾氣挺大,煩人。”
他說到這裡眉頭都皺在了一起,過于吸引人的長相也掩蓋不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煩躁,他長相本身就不算溫柔那一挂的,甚至可以說長得和名字一樣冷,長眉高鼻梁薄嘴唇,嘴角一顆很小的痣,眼角還微微上挑了一些,看着就不好相處,倒是剛剛好可以紮個小辮的半長發讓他在氣質上顯得溫和了一些。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硬生生耗到了十二點。
十二點一到,酒吧牆上挂着的巨大的鐘表發出滴的一聲,時針和分針在表盤上啪嗒一下合在了一起,酒吧裡原本放着的氛圍感爵士樂一下子切成了動感DJ,昏黃的燈光也在瞬間被紅藍交織的燈球取代。
“得,這下你得走了吧,你不最煩這動靜嗎。”李桃不再是剛剛恹恹的樣子,一下子生龍活虎起來,拿起江徹寒的外套就推着他就往外走,“走吧您,這會兒是我主場了,你趕緊回家養孩子去吧,别浪了昂。”
江徹寒愣是一路被他推到了酒吧門口,李桃把外套扔了過去,“快走吧祖宗,跟個冷面佛一樣往那一杵,耽誤我生意都。”
不等江徹寒反應,李桃“碰”地一聲關上了門,把江徹寒徹底關在了外面,江徹寒頗為無語的看着緊閉的大門。
這酒吧老闆不是他江徹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