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在哪呢?忙在擦玻璃杯然後往櫃子裡放?
但凡不是認識江徹寒這麼多年,李桃可能真的不會理解,雖然他現在也還是不能夠理解。
江徹寒喜歡收藏玻璃杯,很早以前就喜歡,明明在李桃眼裡是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他卻能仔細分辨出每一個杯子的不同,并且按照合适的類别歸類,再整齊地根據燈光角度擺放出合适的位置。
李桃是個俗人,他不太懂這種文藝青年每天都在裝什麼逼,曾經他也認真地研究過這個問題,在研究無果後得到了江徹寒的回應。
因為光影。
因為不同的燈光下,玻璃會折射出不一樣的光,不一樣的形狀,不一樣的顔色。
裝貨。
這是李桃聽完之後給予的,最中肯的評價。
李桃無奈地聳聳肩,也不想再給這個人裝逼的機會,一屁股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胳膊肘撐着台面,看着江徹寒有條不紊地擺弄那些玻璃杯。
“你就光惦記你這些杯子啊,你家那小孩在學校可受委屈了,你就一點不擔心?”
江徹寒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微微皺了下眉,然後開口反思道:“其實這事也确實是我不對,我急着給他送出去上學,好讓自己安生一會兒……但是我這也是情理之中吧?”
這話不太好回答,李桃仔細琢磨了琢磨,謹慎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按你的角度來想确實沒毛病,但是……但是從小少爺那邊想想,他也确實不容易,順風順水長大然後攤上你這麼個b……個人。”
受到了來自江徹寒的眼神威脅,李桃把某個b音開頭的字咽了回去,随後繼續補充道。
“我偷拍了一張之後就走人了,今天也沒再往學校那邊跑,不過至今都還沒收到劉老師的電話,應該出不了太大的問題,你也别對人家偏見那麼大,讓讓人小孩兒吧昂。”
他話說完,江徹寒最後一個杯子也整理好了,玻璃杯在酒吧昏黃燈光的映襯下,折射出了很多細碎的,暖色的斑駁光影。
江徹寒頂着那些光影看了一會,忽然拿起了搭在一邊的外套,李桃險些沒反應過來,他原本也跟着在分神兒,江徹寒忽然地這一套動作,差點給他吓得從高腳凳上摔下來。
李桃看了一眼挂鐘,現在才下午七點半。
“這麼早你幹嘛去啊?晚上不來拉客了啊?”他有意調侃,一張嘴就是不正經的。
江徹寒早就習慣了,但是也懶得理他,頭都沒回一下,隻留下了冷酷無情的一句話。
“再亂說話就讓邪惡比格犬給你學校燒了。”
李桃在原地懵逼,耳朵反應過來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
什麼是邪惡比格犬?這貨養狗了?
此時的“邪惡比格犬”正站在校門口保安室的房檐下,他從來都沒有出門之前看天氣預報的習慣,從小被伺候慣了,什麼事情都不會自己提前想好,他書包裡隻有手機耳機充電線,一點有用的東西都沒有。
初來乍到一個人都不認識,他還臉皮薄,不好意思跟别人打一把傘,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早上在校服裡面套了件連帽衛衣,扣上帽子之後一口氣從教學樓跑到了校門口。
他是準時放學了,就是不知道來接他放學的人靠不靠譜。
他猶豫着要不要給不靠譜的江徹寒發個消息問問,點開微信看到那人冷漠的黑白灰頭像和疏離的微信昵稱,一下子就沒有發消息的欲望了。
于是他幹脆順手把備注改了,噼裡啪啦一頓敲,打上去又删掉好幾次,好不容易才定下來,剛剛退出修改備注的頁面,對方就彈過來了一條消息。
愛卿平身:【快到了,你在哪?】
肖少野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這逆臣早給他忘到九霄雲外去了,沒想到還是記得他的。
也是,畢竟他是天子嘛……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打字要回複江徹寒這條消息。
字剛打了一半,手機忽然被别人抽走了,肖少野下意識地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認錯了人在跟他開玩笑,于是不耐煩地擡起了頭。
措不及防的,對上了一張他怎麼也忘不了的臉。
“好久不見,少野,我很想你。”
那個人一隻手打着一把黑傘,另一隻手緊緊攥住了肖少野的手腕。
……
是齊逸恒。
鬼一樣陰魂不散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