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倒了八輩子血黴纏上你這麼個陰魂不散的混賬王八蛋!
伺候你……
罵娘的念頭被方無名壓下,那腳像是故意逗他似的,又換了一處位置!
“閣主大人,您能别翻身了麼”,方無名忍無可忍地爬過去,抱住腳踝不讓秦時知再亂動,“無名的膝蓋都要磨破了……”
“哦?想讓本閣主疼你?”
疼你媽,要不是你!老子……
“是啊……求求閣主疼疼無名吧……”
“方大公子今年多大了?”秦時知捏起瓣橘子,美滋滋放入口中。
“十四……”
“那不就得了,你又不是小孩,本閣主可不稀罕你,本閣主向來隻愛吃細皮嫩肉的小娃娃,你這老皮老肉,磨破了又怎麼樣,反正本閣主嫌瘆牙,不稀得吃。”
怎麼什麼話都能讓他聽見呢!
這個秦時知到底在他身邊安插了多少眼線?
方無名實在沒忍住,捶了床闆一下。
“喲”,秦時知立馬坐起來,“吓死本閣主了,本閣主神志不清,一時竟然忘了那卷宗放哪裡了!”
草!
方無名看着某人懷裡封條的一角。
那不就在你懷裡嗎!
“方大公子的脾氣可真令本閣主害怕,算了算了,本閣主還是另尋他人伺候吧——”
“不…不要”,方無名以最快的速度爬過去,一把摟住了秦時知的腰,“閣主……無名求求您了,無名身世您也清楚,如果不能報仇,無名……”
“那關本閣主什麼事?”秦時知剛要嘲諷兩句,就見一雙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卷宗的一角,然後用力一扯!
腰帶散開了,卷宗被搶走,人也消失不見了。
“有意思”,秦時知也不追,隻不緊不慢搖着扇子,搖着搖着就打了個噴嚏。
“阿嚏——!”
“一定是小家主想本閣主了,念叨着呢~”
方無名貓着腰回到了自己的廂房,沒敢點太多燈,隻點了一根蠟燭,還用手攏着,盡量不洩太多光出去。
他小心翼翼撕開封條,抽出裡面的紙張。
越看,越感到心驚膽寒。
“我……錯怪他了嗎……”
方無名一行行掃過去,尋花樓買賣消息很講信譽從來不屑弄虛作假的,那個秦閣主更是驕傲得緊,沒必要騙他。
丞相府的覆滅,其根本原因在于方丞相動了不該動的利益,皇帝本就忌憚,加之有人告密,最終導緻了方家滿門抄斬。
而那時候蒲聽松還未掌握朝局到如今的地步,那一日蒲聽松不過是路過,一時興起放了他一條生路。
那時候他跟在蒲聽松後面,自然無人理會他什麼身份,就這麼混過去了。
說起來倒是帝師大人救了他一條命。
可他的親舅舅,他母親的親弟弟,為什麼要告訴他,是蒲聽松導緻方家滅門的呢?
方無名把紙張放在燭火上,讓它很快燃燒成灰。
這件事還有很多疑點,他還不能大意,不過刺殺的事暫且可以先放一放了。
翌日,膳廳依舊放了兩把椅子。
江棄言咬着包子,腮幫子鼓鼓的,眼睛卻不在食物上,隻是目不轉睛盯着方無名看。
方哥哥為什麼一直盯着他先生看呀,還一臉做了虧心事很内疚的神情。
這神情他可太熟悉了,他自己就是常常這麼看先生的。
難道方哥哥做了什麼對不起先生的事嗎!
不行,他一定要問清楚!
蒲聽松完全沒看方無名,也懶得在意方無名用什麼眼神看他。
他隻是戳了戳鼓起來的小臉,忍不住笑了幾聲。
“怎麼光往裡塞,卻不往下咽呢?”
蒲聽松故作歎息,“為師餓着你了?這般狼吞虎咽……”
啊?他沒有往下咽嗎?江棄言呆愣了一瞬,然後摸了摸自己的兩頰。
啊!想得太專注了,他真的忘了咽……
江棄言的臉很快燒起來。
先生會不會覺得他很傻啊,會不會覺得他是個笨蛋啊……
“總那麼盯着旁人看,為師大抵是要不高興的。”
江棄言連忙閉上眼睛,搖頭,表示自己不看。
于是頭頂又傳來一聲笑,“心裡想看,也是要不高興的。”
江棄言連包子都不要了,放回碗裡就把頭埋進了先生的臂彎裡。
好像在說,他除了先生誰也不想。
于是那笑就變成了歎息,“這麼在意為師啊?”
“嗯……最在意先生。”
“你啊,你最乖了”,蒲聽松夾起那個咬了一半的包子,喂到江棄言唇邊,“來,啊……”
江棄言偷偷把眼睛睜開了一隻,卻誰也不敢看,隻是确定了包子的位置,啊嗚一口咬走,便又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