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雪深了啊,蒲聽松看着亭外大紅與雪白相間的喜慶。
在過去那四年間,帝師府無論是不是逢年過節都要挂白布的。
那些刺目的素冷,時刻提醒着他,父親已經被迫害至死了。
這大概是那天之後,帝師府的下人張羅的第一個節日吧。
蒲聽松從袖中摸出兩個小荷包,其中一個要小一些,精緻些,另一個大一點,鼓一點。
他将手指收緊,明日便是除夕。
後日便是初一,等到了初一,這府中就再沒有外人了。
并且他已經準備要更進一步了,他觀察過天象,确定初一那天晚上有很大的雷。
江棄言沒有感到危險在向他慢慢悠悠靠近,他踩着雪跑開,跑了一會忽然感到腳有點刺痛,他才停下歇了一會。
先生每晚都給他擦藥,他現在都能跑了,隻是跑久了還是痛。
“言言,事情如何?”方無名扶了他一把,“你先生是什麼反應?”
“不……不知道”,江棄言喘了兩口氣,“我跑太快了,沒,沒看清。”
“那也無妨,無需介懷”,方無名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烈女怕纏郎,他不同意那你就随時随地抱着他哭嘛。”
“言言,你真的那麼喜歡他?你要是想好了,就可以大膽去追嘛,他洗澡你鑽他浴桶,他睡覺你拱他被窩,他看書你爬他腿,接觸多了怎麼着也會有幾分……”
不過……這小太子那麼小,帝師多半會覺得他在胡鬧。
“我…方哥哥你别不信我……我想好了,我一直都很喜歡先生的。”江棄言有點着急,方哥哥好像不相信他喜歡先生。
方無名一拍腦門,忽然很嚴肅地拉着江棄言道,“你是哪種喜歡?你知不知道喜歡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啊?”江棄言有些迷茫,他從兜裡摸出兩顆糖,“這顆糖有點苦,我就沒有另外一顆喜歡,不過都是先生給的,我都喜歡。”
“我最喜歡先生了,不過方哥哥你别傷心,我也喜歡你。”
完啦!全搞砸啦!方無名臉色蒼白,“不是…言言,你聽我說,你這雖然是喜歡,但也不是喜歡,就是吧,喜歡跟喜歡,它不一樣,喜歡的人不一定是喜歡……”
什麼跟什麼啊?江棄言越聽越懵,“方哥哥你說慢一點,我沒聽懂……喜歡就是喜歡啊,我就是喜歡先生。”
完了,這要怎麼解釋?!?
“就是吧……呃……我說的喜歡就是,認定他是你此生唯一的那種喜歡。”
那沒錯啊,先生本來就是他的唯一,隻有先生要他,别人都不要他……
“先生就是我的此生唯一,這不需要我認定,這就是事實……”
“呃……”方無名越發手足無措起來,“就是……呃……要共度一生的,你願意嗎?”
他願意嗎?這個問題先生早就問過他了。
“方哥哥,先生喜歡我陪着他,我也願意陪着他一輩子。你知道嗎,先生身世跟我、跟你一樣的,都不好的,先生的母親是難産去世的,先生的父親在先生九歲的時候就離開他了,他一個人很孤獨的,隻要他不嫌棄我,我就跟他共度餘生。”
不是……完了……越描越黑……
怎麼越解釋越解釋不清楚了啊啊啊!
“呃…如果你們真的在一起,你們以後要上床的,這你也願意嗎?”
“我們已經上過床了”,江棄言伸出一根指頭,搖了搖,“我一直都是跟先生睡的,先生很溫柔,我覺得很舒服。”
先生的床可軟和了,比他在宮裡睡走廊舒服太多了。
先生還會抱着他溫柔哄睡呢。
“我們……”方無名瞳孔地震,“說的是一個上床嗎…”
這麼小啊!蒲聽松這都能下得了手?
“他……他脫你衣服了嗎?”方無名有些不确定道。
“方哥哥,你怎麼知道是先生幫我脫的……其實我想自己脫的,不過昨天我太困了……”
“不是!他真下手啊!”方無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言言,你沒受傷吧?你肯定受傷了,我剛剛看到你皺着眉頭好像一副很痛苦的樣子了!走,你跟我來!”
方無名把懵圈的江棄言拉進了一個沒有人的屋子。
“快點,你快把上衣撩起來給我看看,這傷可不得了,搞不好要命的!”
“我……我上面沒傷,我傷在下面,為什麼要撩上衣……”
“這時候你跟我要什麼面子,你撩起來,我才好脫你褲子啊……”
什…什麼?
江棄言用力攥緊腰帶,目光中已經隐隐有些不高興了,“我不要。我不脫。你又不是先生,憑什麼讓我脫,你再這樣,我不跟你玩了。”
看看這泥足深陷的樣子啊!這麼小,蒲聽松怎麼忍心!
蒲聽松那個老狐狸一定說了很多花言巧語,才把這單純的小太子哄得神志不清!
都那麼對他了,他還給那老狐狸說話!
方無名握了握拳,“那…那他給你上藥了吧?”
“嗯,每天都擦的,已經不怎麼疼了。”
“唉……你太可憐了言言”,方無名唉聲歎氣着,“你一直這麼天真下去也挺好,等你以後大了,知道真相了,你肯定會恨你先生的。”
“難怪他對你那麼好,他根本就是彌補你啊,你還想着讨好他呢,我看根本沒那必要。”
“方哥哥比我大很多嗎?”江棄言疑惑道。
怎麼口氣聽上去就好像比他大十幾歲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