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要的,但是……我……”
他心裡不太好受,尤其是聽聞父皇又得了個皇兒。
酸酸澀澀的,悶脹悶脹的。
“我也想喝一點……”
“那便喝一點吧”,蒲聽松伸手遞了自己的杯子過去,“隻此一杯,為師看着你喝。”
江棄言捧着杯子,吐出柔軟的舌頭,試探着舔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這真的是酒嗎?
當然不是酒,不過是一些青梅和蜂蜜煮的果茶罷了。
來赴宴的都不大愛飲酒,蒲聽松放在桌上的兩壇好酒根本沒人動,反倒是都問他讨茶喝。
“…一點果子酒,少喝些卻也無妨。再要貪杯,為師可就不許了。”
江棄言把“果酒”喝完,酒杯被拿走,懷裡多了個有點沉的小壇子。
“抱穩了”,先生撐頭懶懶散散看着他,“可别讓為師發現你偷喝。”
不喝就不喝。江棄言嘟起嘴,抱着壇子離開。
為什麼徐正年能喝他不能喝。
徐正年不就比他大幾歲嗎,十歲了不起嗎,兩個他加起來不也有十歲了。
“吾心甚慰”,徐正年一把搶過酒壇,“小言兒,快拿來聞聞,可饞死爺了!”
徐正年猴急猴急揭開,深深吸了一口,“哎呀媽,就這一口,八十萬大軍也不換。”
“小世子,倘若陛下當真要杯酒釋兵權,您該作何選擇呢?”方無名從前就總跟徐正年不對付,到底是忍不住陰陽了一句。
“你誰啊你,你這口氣怎麼那麼像那個方混子?那混賬仗着比老子大三歲,在巷子裡頭堵老子,要不是他死的早,老子高低親自送他一程!”
徐正年心中一陣惡寒。
方鴻禧那個混蛋兩年前帶人圍堵他就算了,還找他借腰牌要用他名頭去逛窯子,氣得他當場把方鴻禧暴揍一頓,那臭小子居然還對他微笑着說什麼改日再來讨要!
晦氣,想起來就晦氣!
方無名微笑着給自己倒了杯酒,“無名之輩罷了,世子自便。”
哇靠,搶老子的酒喝還喊老子自便???這混蛋樣怎麼越瞧越像那死混子呢!
“不知道為什麼,我特别想揍你”,徐正年仰頭将杯中酒一飲而盡,“你一本正經犯賤的樣子很有點欠揍。”
方無名微笑不語,起身離席。
膚淺。方無名想,太膚淺了。
成日就知道暴力,這不是膚淺是什麼?
徐正年正要站起來攔路,袖子忽然被拽住。
“表兄……”
心裡莫名其妙一軟,徐正年用比方才溫柔好幾個度的語調回道,“哎——在呢,怎麼了?”
“其實方哥哥說的也不無道理,你和徐叔還是注意點吧,我擔心父皇他……”
擔心個毛線,你父皇要是有實權,還容得下老子放肆?
現在半壁江山在姓蒲的手裡,另外半壁嘛,自然是他爹替皇帝老兒守着。
若守着守着,哪天膩歪了不想守了,想造反,那皇帝老兒又能奈他何?
徐正年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沒事,我們早就做好全身而退的準備了。再說了,我父王在大疆呢,皇伯伯就是想找他喝酒都難。”
杯酒釋兵權?那根本不可能發生。
江棄言雖還有些擔憂,卻沒再多言,說小點那是他表兄的家事,說大點那是黨锢之争,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該多管的。
他隻是不希望與徐正年交惡,昔年先生尚未入仕,他在太學受人排擠,隻有徐正年願意坐他旁邊,雖然……
雖然經常叫他幫忙打掩護甚至寫些小抄……
後來有先生單獨教導,他就再也沒去過太學了。
“小言兒,你都不知道為兄有多思念你,都快要相思成疾了,沒有你我在老頭手底下很不好過啊,偏偏我還不能揍他,怕一失手這老家夥一命嗚呼……”
江棄言聽着,輕輕笑了幾聲。
“哎,對了,你喝過酒沒有?你要是這麼大個人了還沒喝過,那真不是我看不起你,想當年,我兩歲喝倒一桌子……”
眼見着徐正年又要喋喋不休,江棄言忙答道,“喝過了。”
喝過了。先生給的。
“好喝吧?”
“嗯,很好喝。”就是先生給的酒不烈,聽起來像徐正年口中說的糖水……
先生應該酒量不好吧,不然怎麼不喝烈點的呢……
“有眼光,小爺我就欣賞你!我告訴你,這酒就是天上之水,乃是仙露,是瓊漿玉液……”
“來來來,陪爺喝兩杯,能喝才是漢子,别特麼娘們唧唧的,我告訴你,會喝酒的人一般隻有欺負别人的份,别人欺負不了他!”
難怪先生受欺負,原來是不會喝酒嗎……
江棄言舉起杯子,等着徐正年給他倒滿。
他要幹了這杯,以後就沒人會欺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