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過後,天氣越來越冷了。亦安閑來無事之時,就在張府的小花園裡散步,秋風飒飒,落葉飄零。看着遍地的黃葉,她忍不住想,“袁起應該快回來了吧?”當樹上的枯葉落盡,人們都開始穿上冬裝之時,袁起終于回來了。
這日午後,她端坐在書桌前,手裡捧着一本詩集,正在聚精會神地看書之時,靈欣興沖沖地從外面走了進來,她興奮地說道:“三姑娘,袁公子回來啦!”
亦安一聽,忙放下手中的詩集,匆匆地換了一身見客的衣裳,便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她就來到了碧桐院。彼時袁起正在房内埋頭整理着,他從家鄉帶來的土儀,他将送給衆人的禮物分成若幹份,一份兒一份兒地羅列在書桌上。
送給張老爺子和李氏的最貴重,是上好的人參鹿茸等補藥,送給大房和二房的,是一對精美的青花瓷花瓶,送給張文煜的,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
袁起聽捧硯說亦安來了,忙擡起頭來,一見到亦安,他臉上就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三妹妹來了,快請坐。”他開心地道。
亦安這才發現,三個多月不見,袁起的臉龐豐潤了一些,依舊是朗目疏眉,神采奕奕。隻不過,他身上穿得,不再是千篇一律的棉布長袍,而是一件墨綠色水紋團花杭綢直裰,頭上用玉簪束發,配上他那俊美的臉龐,愈發顯得他神儀明秀,君子如玉。
彼時張文煜也在袁起的房間裡坐着,張文煜調侃道:“袁兄,你這次回來後,闊氣了很多。是發财了嗎?你這次考了解元,應該收到了不少厚禮吧?”
袁起的臉微微一紅,然後憨笑着道:“你胡說什麼呢,禮物是收了一些,但這些都是人情債,遲早是要還回去的。主要是,我這次回去,我舅舅終于把我娘的嫁妝還給我們了,所以手頭寬裕了一點。”
袁起的親外祖母在生下袁起的母親之後,不久就病故了。一年之後,袁起的外祖父又娶了一個繼妻。這個繼妻為人比較刻薄,處處苛待前窩的子女。
袁起的母親出嫁之時,明明嫁妝單子上有兩處鋪面和兩個莊子,而且這些本就是袁起親外祖母留下來的。但是袁起母親嫁到袁家這麼多年了,她娘家那邊仍以各種理由把控着那些嫁妝,遲遲沒有給到她的手裡。
這次他們見袁起鄉試考了解元,以後說不定會做大官。他們怕以後會遭到袁起的報複,所以才主動把嫁妝還了回來。
“這是好事啊,恭喜袁大哥了,你家這次也算是雙喜臨門了。”亦安笑着道。
張文煜在旁看着二人眉來眼去的樣子,想着他們許久未見,說不定有一些悄悄話要講,于是他沖着袁起眨了眨眼,故作潇灑地搖了搖扇子,然後道:“袁兄你先忙,我要去給張文烨那小子指導功課去了。”說完便搖着扇子起身離開了。
袁起見張文煜出了門,他如釋重負般地呼出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從櫥櫃裡,拿出了一個銅鎏金琺琅的首飾盒出來,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盒子,呈到了亦安的面前。
“這是送給你的禮物,你打開看看,是否喜歡?”袁起用溫潤的嗓音道,此刻他的眼眸裡再次浸滿了笑意。
亦安的眼角微微彎成了月牙,嘴角抑制不住的上翹。她開心地接過了首飾盒,纖纖玉手輕輕地将那盒子打開,發現裡面躺着一隻白玉镂空花鳥紋镯子。
“這镯子真漂亮,我很喜歡。”亦安羞澀地道。其實亦安出生在京城,平日裡也沒少逛銀樓,她的妝匣裡也有各種款式的镯子,但眼前的這一隻是袁起送給她的,自然意義不同。
她那細長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着盒子裡的镯子,随後又嬌嗔道:“這隻镯子應該不便宜吧?你其實不必為我花銀子,我明白你的心意。你的手頭本不寬裕,應該先攢些銀錢,你要想買的話,以後再買。”
“你喜歡就好,這是我妹妹陪着我,去我們那邊的德盛齋裡挑選的,我妹妹說這隻镯子做工精巧,你肯定會喜歡的。”袁起道。
“你跟你妹妹提起我了?”亦安垂着頭,邊撥弄着手镯邊道。
袁起輕輕挑眉一笑,然後道:“是啊,我回去之後,就跟我母親說了我們之間的事,我母親很高興。”
“那放榜之後,大家都知道你中了解元,去你家提親的人,得踏破了門檻吧?”亦安仰頭看着袁起,柔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