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沒錯兒。”亦安聞言,心裡默念道。面上她笑着對來福道:“辛苦你了,這次幹得不錯。”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碧桐院,直接來到了宜蘭院。她将此事告知了王氏,王氏聞言也吃了一驚。
“安姐兒啊,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這種事不是小事。”王氏疑惑地道,“如果此事為真,咱們就以這個理由直接回絕了梁夫人。但如果此事不真,這不就毀了人家甯陽伯府的名聲嘛。”
亦安歎了一口氣,然後道:“應該是真的,您若是還不放心的話,我就明日親自去看看。”
次日午後,亦安用過午膳之後,換了一身男裝,帶着來福和兩個護院,一起乘坐馬車出了張府,半個時辰後,他們到了柳葉胡同。
亦安讓馬車停在了乞丐們說的那處宅子的大門對面,那個宅子看起來不算大,但至少也是一座二進的宅院,黑漆大門緊閉。
她坐在馬車裡等着,等甯陽伯世子現身。她将車簾掀起了一角,時不時地往車窗外張望。來福和兩個護院,則坐在她身後的另外一輛馬車裡。
半個時辰過後,一個騎着高頭大馬、身着靛藍色绫緞圓領袍、長得劍眉星目的英武男子映入了她的眼簾。此人正是她這一世的丈夫,謝啟珩。
謝啟珩在那個黑漆大門門口跳下了馬,然後敲了一下大門,門房一看是他,喜笑顔開地把他接了進去。亦安見狀,立即下了馬車。然後找到來福,低聲吩咐他道:“你去街上找個貨郎過來,最好是那種賣撥浪鼓一類的小孩兒玩意的貨郎。”
來福聞言立馬小跑着去了離柳葉胡同不遠的一個鬧事區,不一會兒,他便領着一個挑扁擔的貨郎過來。亦安給那貨郎一兩銀子,讓他在對面的宅子門口多吆喝一會兒。
貨郎接過銀子,十分開心。然後就大聲地站在那所宅子門口吆喝了起來。“賣泥人兒來,各種各樣的泥人兒。”
貨郎吆喝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果然對面宅子的大門就打開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中年婦人,懷裡抱着一個約莫兩歲左右的小男孩,這位婦人估計是男孩的奶媽。
“小哥,這泥人怎麼賣的?”奶媽抱着男孩,笑着問貨郎道。貨郎尚未回應,又見一男一女從那黑漆大門裡走了出來。男子正是謝啟珩,女子是他的外室何氏。何氏此時也就十八歲,相貌平平,身材瘦弱,永遠都是一副弱柳扶風的樣子。
小男孩見到他們之後,立馬甜甜地喊道:“娘親,爹爹,這裡有泥人兒,還有竹蜻蜓,我要,我都要。”
“少爺,奶奶,你們怎麼也出來了?”奶媽看到謝啟珩和何氏後,恭敬地問道。
“你們奶奶,想出來看看。”謝啟珩道,他說話間,扭頭看向何氏,臉上滿是柔情蜜意。
何氏是京郊一個普通商戶家的庶女,有一日,她跟着兄長去縣城賣山貨,不幸在路上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山賊,恰好謝啟珩從旁路過,救下了他們兄妹二人,自此以後,何氏和謝啟珩就交往起來了。
亦安看到這裡,覺得自己該走了。在她關于這一世的記憶中,謝啟珩從來沒有在她面前流露出這種眼神,他看向她的時候,眼神總是冷漠無情的。雖然她知道這是她前世的記憶,重新回來一次,也不會再跟他産生任何聯系,但她心裡依然是有些不舒服。
或許他們才是正緣吧,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有時很難說。重新回到這裡,她隻希望避免再次受到這種傷害,但她也絕不會去傷害别人。雖然知道人生如戲,但一旦入戲了,心也難免會痛。
她不想再看這一家三口秀恩愛的樣子,于是她便通知車夫回府。車夫策馬揚鞭,馬車很快動了起來。來福和兩個護院見狀,也跟着一起離開了柳葉胡同。
回到張府,換了一身衣裳,她便來到了宜蘭院,将方才的見聞告知了王氏,王氏得知以後,倒吸了一口涼氣。
“居然真被你說中了,幸虧你多長了一個心眼,不然可就跳進火坑裡了。等梁夫人來了,我絕不客氣。”王氏面帶愠色道。
次日早膳過後,梁夫人又來到了張府。因昨日王氏已将亦安所說之事告知了李氏,所以今日李氏見到梁夫人,也沒有了以往那麼熱情周到。
“梁夫人,辛苦您又跑了一趟。昨日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我們家的門第委實過低,實在配不上伯府。所以,此事就此作罷。”李氏淡淡地道。
梁夫人聞言,心裡有些惱意,她本也是直爽之人,所以直言道:“自古以來,都是擡頭嫁女,低頭娶妻。雖說伯府門第比你們高一點,但也不是高不可攀的。老夫人您說這話是何意?”
“哎,”李氏歎了一口氣,然後道:“梁夫人,我們家雖然門第不高,但您應該也知道,我們家規矩很嚴,老太爺一直要求子孫們,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當然這是我們家的規矩,其他人家如何,我們管不了。但我們也不想把閨女嫁給那種,還未娶妻就養外室的人家,怕閨女嫁過去受委屈。”
“養外室?誰家養外室啊?”梁夫人疑惑道。
“怕是梁夫人還不知道吧?甯陽伯世子,在外面養了一個外室,而且還生了一個兒子,已經兩歲了。”王氏插話道。
梁夫人聞言臉色大變,嘴裡嘟囔道:“這個不可能,我沒有聽說過啊,林氏也沒有同我說過這些。這樁婚事,你們覺得不合适就作罷,但也不能給人家造謠,是不?”
王氏聽她如此說,也來氣了,于是直言道:“我們怎麼敢造伯府的謠?我們家裡人昨日路過柳葉胡同,親眼看見伯府世子和他的外室在一起。您要是不信的話,今日就帶人過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梁夫人聽王氏說得信誓坦坦,覺得此事八成是真的,頓覺尴尬。于是她讪讪地道:“那我去跟問問林氏再說,這事鬧得,哎。”
說完她便起身撲了撲衣裳,匆匆帶着仆從離開了。離開張府之後,梁夫人乘坐馬車直接到了甯陽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