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一下遇見水鬼怎麼辦？”打字時，胡亞林的手都在抖，論壇裡大佬活躍起來：

快跑！發求救。

S級裝備秒殺。

“萬一遇見秒了日遊神那個水鬼，直接上SS級裝備。”

卓爾湊過來，小聲問，“表哥，你有SS級裝備嗎？”

胡亞林咕嘟吞口水，“我連S級裝備都沒攢夠積分兌換。”

“S級裝備很貴嗎？”卓爾天真發問。

胡亞林歎口氣，“五百萬。”

想想人世間的房價，卓爾驚歎，“好貴。”

胡亞林吐槽，“陽間買房，陰間買裝備。一個裝備一套房。你可以簡單理解為S級裝備，普通省會城市一套房。SS級裝備，北上廣一套房。”

“生活不易啊！”卓爾重重歎氣，“沒想到當鬼差負擔也這麼重啊。以前是房奴，現在是裝備奴。”

“那我們工資多少？”

胡亞林：“沒有工資。隻有做任務才能賺積分。不過，年底可能會有年終獎。”

“引渡亡魂一次多少積分？”

“300。”沒有萬。

胡亞林解答疑問的功夫，已經發好了求救信号，“這麼都是後話，等我們這次能逃出去，我慢慢跟你解釋，再帶你去彼岸城消遣消遣。”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胡亞林：“跑啊！”

倆鬼瘋狂地奔跑在原野上，逃命的速度勝過百米沖刺。

路上，卓爾看到那條幹涸的河，裸.露着皲裂的河床。忽得一陣狂風來襲，天地間仿佛被一層厚重的黃色紗幔驟然遮蔽，原本清晰的世界變得模糊而混沌。太陽被滾滾黃沙吞噬，僅餘的一圈黯淡光暈，掙紮在厚重的塵埃裡，無力驅散這漫天的昏黃，隻得淡然離場。

風沙呼嘯，發出陣陣低沉而有力的轟鳴，如同遠古怪物的喘息，讓人心生畏懼。空氣中彌漫着一種獨特的、略帶苦澀的土腥味，無孔不入地侵入卓爾的鼻腔、喉嚨，甚至肺部，漸漸無法呼吸，

“水、鬼、來、了！”

卓爾雙手抓住胡亞林的胳膊，“表哥，水鬼盯上的是我，你快走吧。不用管我。”

胡亞林搖頭，“來不及了。水鬼是水中冤魂凝聚而成，喜歡拉人墊背，據說隻要是水鬼纏上的鬼魂，沒有能逃出去的。這個水鬼比想象的還要厲害，已經在這個村子裡形成了一個勢力範圍。”

“勢力範圍？”

“專業術語為惡鬼領域。”胡亞林看着已經沒了信号的導航，憂心忡忡，“水鬼吸食鬼魂越多，力量越大。但是處于某種原因，他一次性吸食數量也并不是很多，且很久才能吸食下一個。吃飯的時候大嬸說他們這個村年年死人……”

“查到了，從20年起，年年有人淹死，但是一年隻有一兩個，這個就說的通了。按道理來說，縱然孤魂吞噬魂魄，也不會這麼快變成惡鬼，難不成……”

看着胡亞林愈加驚恐的雙目，卓爾快要六神無主了，“難不成什麼？”

話音剛落，胡亞林雙臂無力垂下，目光呆滞，“咱倆今天算是要交待在這了，日遊神就是在這被水鬼吞噬的。”

“不是吧！”卓爾站不住，抓住胡亞林才能勉強支撐，“我才剛剛當上鬼差，今天早上我莫名其妙死了，下午到了這裡做任務，又要……”

又要什麼他不知道。

“表哥，鬼死了會怎樣？”

胡亞林白唇輕啟，吐出幾個字：“魂、飛、魄、散。”

卓爾滑倒在地，“那豈不是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聽着比人死如燈滅還要恐怖。

“現在說這些為時過早。”說着，胡亞林從手環裡取出一個蒲扇一樣的東西，足有一個人那麼高，周身發着金色光澤。

“這是什麼？芭蕉扇嘛！”形狀真是像極了。

胡亞林右腳後邁，驅魂扇甩到頭頂，做好擺動的姿勢，“驅魂扇。B級裝備。能驅散任何障眼法，怨鬼以下能一擊散其魂魄。”

聽起來很牛掰。

說話間，使出渾身力氣，用力使出一擊。

劇烈的狂風有排山倒海的力量，鋪天蓋地的黃沙頃刻被撕裂一道山門般的口子，通道盡頭，卓爾看見有棵懷抱粗的樹被吹得彎了腰。

“快跑！”胡亞林拉住左側的卓爾，如閃電直沖通道盡頭。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逃出來了！

滾滾黃沙翻湧着從兩側合攏而來，通道越來越狹窄，就在閉合的一瞬，胡亞林拽着卓爾跳了出來。

“逃出來了！”卓爾慢慢咧開欣喜的嘴角，整張臉像慢慢舒展綻放的海棠花。

“天真！”

不遠處的樹丫上，一個身穿寬松黑色運動衫的男子，一腳踏在參天大樹的枝丫之間，身體微微斜倚在主樹幹上，驅魂扇的風吹過他運動衫，勾勒出修長而有力的身軀線條。運動衫上連着的帽子被随意地拉至頭頂，隻露出幾縷不羁的發絲，在夕陽的餘晖下映照出淡淡的黑色光澤。

他的雙手悠閑地插進了運動褲口袋中，目光幽深而遙遠地注視腳底下方圓百裡的漩渦，一隻流沙之手拉住卓爾的腳踝，在他們逃出生天的一瞬，拉回沙塵地獄。

“啊——！”

尾音硬生生被截斷，湮沒在無盡沙海。

倆鬼跌坐在滿天黃沙裡，懵懵懂如卓爾，清純發問，

“王小強的亡魂是不是已經被水鬼吞了？”這下完不成任務了。

胡亞林敲他腦袋，“都什麼時候了還想這些。他也不一定被吞噬了，有可能跑了而已。亡魂是頭七前的鬼魂，這也是鬼差引渡的時間，鬼差最晚要在頭七時引渡亡魂，亡魂也不會離開太遠，即使是離遠了，生死牌也能感應到，找到亡魂。頭七後跑了的亡魂就會成為遊魂。遊魂脫離了生死牌的感應，很難追擊到，是孤魂野鬼裡等級最低的。”

見卓爾意念消沉，胡亞林心中細數自己的裝備，還在安慰他，“沒事，一會如果碰上了，引渡孤魂，得到的積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