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問一答間,西裝男整個人像被抽幹了靈魂的空殼,雙眼無神地盯着前方,筆直站起身,撿起地上掉落的安全錘,毫無征兆地,朝金屬質感男子的後腦勺用力錘下。
一聲悶聲後,金屬質感的男子沒來得及反抗,無數下接踵而至的錘子落在金屬質感的頭上,呼喊尖叫的衆人吓得沒了聲,一個個呆在原地,沒一個敢上前攔下。最後,那兩個男士一人拉住西裝男的一個手,把他抱住。
他們,好像看不到吊死鬼。
吊死鬼被兩個陽氣正盛的男子觸碰,如避火蛇般退回到西裝男身體裡,消失不見了。
卓爾瞠目,“他,他怎麼做到的!吊死鬼竟然能襲擊人類!不是說鬼将以上才可能有這種能力!鬼将以下會被陽氣灼傷嘛!”
之夜要了杯牛奶,一飲而盡後回他,“鬼将也不能,鬼王與人類接觸才不會被陽氣灼傷,而且,鬼王還能……吃人。”
尖利地獠牙蓦然露出,駭了卓爾一大跳。
“啊——!”
之夜收回獠牙,眼睛沒睡醒似的微狹起來,隻是那瞳子裡閃的笑意卻狡黠,百無聊賴地說,
“你看清楚了,吊死鬼并沒有直接襲擊活人,他是通過支配那個男的,才實現的。”
“可是可是,那個男的分明也是個活人,他剛上車不久公交車就進入了鬼域,沒有人殺他,他怎麼可能就死了。所以,吊死鬼為什麼能附着在活人身上。”卓爾雖然因急于争辯變得有些結巴,還算有理有據、觀察細微。
“這個吊死鬼雖為惡鬼,魂力低微,但卻也特殊,吊死鬼通過吸收死亡之氣升級。這輛車之所以會駛入鬼域并非意外,而是因為這個穿西裝的男子。他不想活了。”
又一桶魚幹餅吃空,卓爾發覺他吃得速度好像變快了,隻是動作依舊閑淡,所以不卡時間很難發現。
拿到新的魚幹餅,之夜才又接着解釋,“想自殺的人陽氣會逐漸消散,死氣也會油然而生,吊死鬼嗅到死氣就會盤桓在周圍,伺機而動。”
眼瞅着西裝男的身體又畸形地扭動一下,卓爾立馬站起來,“不行,我要警告他們,讓大家聚集在一起,把西裝男綁起來,離他遠一點,免得又有人受傷。”
“沒用的。”冷漠的嗓音不帶半分情緒。
“為什麼?”
“這些人都會死,因為他們的名字都已經從生死簿上勾掉了。而且,奇迹沒有出現。”一如既往的冷淡。
仿佛他說的不是十幾條人命,而是……一條條等待做成魚幹餅的魚。
卓爾身形一頓,潛意識裡他知道之夜說得對,但還不死心,“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總要嘗試嘗試不是嘛?!”
過分炯炯有神的眼睛就這麼看過來,沖着之夜輕輕一笑,臉頰上隐出兩個小酒窩,清澈純淨仿佛水洗過的夜空。
之夜不知道該說他純粹無瑕,還是過分天真。
畢竟,閻王注定三更死,斷不留人到五更。
嘈雜的斥責聲中,卓爾沖上去,“快把他綁住,他身體裡有東西會吃人,不想死的話離他遠點。”
因為他奇奇怪怪的這句話,所有人都驚愕地看過來,仿佛在問:
他怎麼知道,這人身體裡有東西。
一個學生服的女生率先反應過來,“我看到過你,我剛上車的時候你自己一個人坐在那裡,車一直沒停,你身邊為什麼多了個帥哥?!”
人?帥哥!
所以,在有些人眼裡,帥哥是區别于男人的另一個物種:
女人、男人、帥哥!
完美。
刹時,異樣的眼光似無數根箭矢直射過來。
“他是不是和西裝男一夥的?”
甚至有人懷疑,“這個惡作劇是不是你制造的!”
卓爾心中有預期,可他還是耐心解釋,“你們聽我說,我們現在進入了鬼域,你們趕緊朝車廂後面退去,我是鬼差,剩下的我會處理。”
反正可以消除記憶,先穩住眼下的情形再說。
不說還好,這一通發言被當成了精神錯亂,有人見他體态瘦小,擁上來将他制服了。
卓爾雙手背後被按在玻璃窗上,“你們聽我的,要不然大家都會死的。”
“别信他的,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他肯定就是兇手,和西裝男一夥的。”
“機關在哪裡?快把沙塵暴散了。”
吵吵嚷嚷的,把卓爾的聲音壓得一點不剩。
直到,“啊——!”
一聲凄厲的喊叫刺入所有人耳朵,一個老大爺倒在血泊中。
衆人齊刷刷望去,卓爾和西裝男都被制服,那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