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之夜不在，卓爾裡裡外外找了一圈，連床底都看了，确定之夜出門了。

卓爾回想起在花壇那見到過之夜的身影還有那天他的否認，卓爾越發确定之夜有事瞞着他，而且是極大的事。

心不在焉地，剁魚的菜刀偏了一寸，割破卓爾的食指骨節。

“怎麼這麼不小心！”

之夜不知什麼時候回到的屋裡，他嗓音很淡，看向被割破的手指骨節時，卻深黑。

卓爾循聲望去，之夜高挑的身影背着日光，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他換回了黑色帽衫，雙手插在褲兜裡，眉宇間湧動過一股不甯靜的氣息，一閃而過。

“之夜，你回來了？我正在給你做魚，今天有條三斤重的鮮魚，我打算剁開，給你多做幾樣菜。”

卓爾此時好似才發覺自己的骨節破了，含在嘴裡聲音跟着變得模糊，“你等會，馬上就好。”

之夜略偏了一寸，落在卓爾粉白色唇角上。如果卓爾看過些澀澀片，他會明白這種堪比勾引的動作，有多麼挑動男鬼的欲望。

何況，随着卓爾手指破裂，他體内魂力熟悉的清香，不期而遇地萦繞在之夜鼻尖，似一隻逗貓棒湊過來，撓得他鼻尖、心裡癢，隻想撲上去抓抓，然後再咬咬，咬得逗貓棒上亮晶晶才算痛快。

屋子裡短暫的沉寂，之夜目光倒映猩紅竈火，定了一下，移開。

躺在懶人沙發了，之夜背身過去，不看他。

随着一聲“滋啦”，熱辣滾燙的水煮魚片端上餐桌，那熱氣騰騰、鮮香四溢的氣息瞬間彌漫了整個房間，仿佛有無數的分子在空氣中跳躍，挑逗着每一個嗅覺細胞。

卓爾再端出魚湯時，看見之夜已經不知什麼時候坐在餐桌旁，視線在紅亮的小米椒和浮在其上的魚片間遊走，面色沉靜，

可他身後毛絨絨的貓尾巴探了出來，在後頭歡快地左搖右擺，

恨極了桌上沒筷子。

一個白淨的手就這麼識趣地遞了過來，“不知道合不合口。”

見之夜迫不及待夾起沾了辣椒的魚片往嘴裡送，卓爾又伸手擋在他嘴前，眼見入嘴的魚肉被硬生生擋住，更要命的是，擋在他嘴邊的手正好是他擦破皮的那處指節，

身體裡的魂力仿佛又被什麼牽引，不受控地湧動。

之夜眸子裡泛出橄榄綠光，擡眸時銳利得駭人。

還好卓爾立即收回了手，一碗鮮香的魚湯端到他面前，“先喝湯，暖胃。”

之夜左右拽過魚湯，“咕嘟咕嘟”下肚，濃香裹挾着久違的鮮魚味道一瞬間喚醒了味蕾，之夜反倒有些懊惱自己喝得太快，殷紅的舌頭舔舔嘴唇，嗓音低啞，

“再來一碗。”

正在背身忙着煎魚的卓爾回身，明快一笑，“好嘞”，又舀了一大碗，端到之夜面前。

廚藝被喜歡，卓爾受到了極大的鼓舞。

三碗湯下肚，之夜渾身暖融融的，這才夾起水煮魚片，輕輕一夾便碎在筷尖，放進嘴裡，滑嫩細膩，一抿即化，與麻辣鮮香的湯汁完美融合，每一口都是對裹滿了極緻的寵溺，讓人欲罷不能，回味無窮。

“雖然是補充魂力的東西，可我覺得也不能草草應付。”卓爾将去漁業管理局打零工的事情和之夜說了一遍後，似在向他保證，

“以後魚幹餅就當作你的零食，往後一日三餐，我給你做鮮魚吃。放心，隻要有我在，我會養你的。”

“嗯。”之夜悶聲應下，他現在無暇顧及卓爾說了什麼，一桌子的魚：水煮魚片、炸魚塊、紅燒魚段、還有魚頭湯，早已将他俘獲。

沒辦法，誰讓當初決定被卓爾撿走，就是被他做的小魚幹誘惑了呢！

不到半個小時，桌上的菜品一掃而光，之夜單手托着碗底，下午茶般品着最後一點魚湯。窗外，不知何時，紛紛揚揚的大雪悄無聲息落下，很快就如棉絮般将整座城淹沒，

“除雪耶！”卓爾眼中映上了白雪的晶亮，鬼使神差開口問，“之夜，你聽說過嘛！一起看初雪的兩人可以白頭偕老。”

之夜神色淡漠，喝完最後一口魚湯，抓着碗口放下，“你也說了，是人，我們是鬼！”

說話間，他到櫥子裡拿出醫藥箱，拉過卓爾受傷的手放在自己面前，幫他消毒，長而密的眼睫垂下，隐着卓爾看不見的情緒，隻聽見嗓音發緊，

“下次，再想沖動做事，記得先跟我商量。”

“不然，我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