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乙行事之前可是未曾替我徐家考慮過,若真讓仲乙辭了福滿樓的差事轉而去了莊子,咱們徐家可就是得罪了吳主簿!吳主簿是咱們淇縣的主簿不說,他的女兒可還是縣令大人的妾室,且其還為縣令大人生育一兒一女,故而吳家在咱們淇縣的地位一直穩固。這妾室若是給縣令大人吹一吹枕邊風,咱們徐家可就麻煩不斷了,恐怕也隻有去求一求……”
徐仲升還未說出要求誰,徐家老爺子先震怒,黑着臉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杵了杵地,發出一聲悶響,回蕩在祠堂内。
全族衆人微垂着頭,大氣不敢出,明白這次老爺子恐是真動了怒。
“混賬東西!半點良心也沒有,滾到後面去!”
徐老爺子一聲怒斥,徐仲乙連忙退到了最後面,不敢再讓老爺子瞧見自己;心裡暗恨徐仲升将自己算了個徹底,全族誰不知道徐老爺子最是忌諱提起他那位高中舉人的庶兄了。
這場争奪最終以徐仲乙慘敗而結束,衆人正式開始祭祀。
祭祀結束之後,徐琮安随着衆人走出祠堂,徐夫子走過來看着徐琮安歎了口氣道:“今日不順,且再過兩日吧。”
徐琮安雲裡霧裡的聽了徐夫子一句話,便被旁邊的響動吸引了目光。
祠堂外
徐仲乙和徐仲升兩人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今日之事,我絕不忘記。”
徐仲乙先放下狠話。
徐仲升不以為然,淡淡一笑。
“無論吳主簿是否想要自家子侄接管福滿樓,仲乙你不僅不能走,還要盡心盡力教導才是,不然人回去告上一狀,你仍舊會得罪吳主簿。”
最後還剜人心窩子:“仲乙你也莫要心急,你老老實實的,說不定人接手了福滿樓,念在你盡心盡力的份兒上,留你在福滿樓繼續當個跑堂的也不錯不是?”
徐仲乙被氣的面紅耳赤,幾欲動手,卻被徐仲升一句話給攔了下來。
“仲乙你若是動了手,大伯今日便會知道你求莊子管事不成,心中怨怼于他。”
徐仲乙生生放下了手,揮袖離去。
徐仲升和徐漢生兩父子得意離去。
鬧事的主角退了場,剩下看熱鬧的人自然也都鳥作獸散,徐琮安也告别徐夫子往家趕去。
回到家中,院子裡已經飄滿香味,為了除夕的年夜飯,陳氏一大早就在操持。
院子裡下蛋的老母雞被陳氏殺了一隻,從山上采摘的野蘑菇早早地晾幹,就為着年節時拿來炖雞湯,不再需要其他多餘的配料便香的直叫人迷糊。
老趙氏拿來的臘肉陳氏切了一塊,又在院子裡扯了幾個蘿蔔和留下的一點筍幹一起煮,那又是另一種勾人饞蟲的香味。
鍋裡冒起的熱氣在竈房内久久不散,咕嘟咕嘟的聲音聽着就讓人歡喜。
單這兩樣菜就讓徐琮安和妹妹二丫直流口水,更别說還有其他平常是連見也見不到的饴糖之類的零嘴兒。
傍晚時分,陳氏吆喝着将所有菜端進了堂屋,母子三人圍坐在一起開始吃年夜飯。
從這一大桌子菜便能看出陳氏用了多少心思準備這頓年夜飯,她在盡自己最大努力給兩個孩子好的生活。
“快吃,快吃。”
陳氏面帶笑意的張羅着,說話間挑了隻雞腿放到兒子碗裡,立馬又将另一隻雞腿挑到了女兒碗裡,自己卻是隻夾了塊蘿蔔。
二丫看着豐盛的一桌子菜,眼都直了,年歲尚小的她還沒那麼懂事,手抓着雞腿就開始啃起來。
大上四五歲的徐琮安卻是沒那麼心安理得,伸筷子到雞湯碗裡夾了隻雞翅放到了陳氏碗裡,陳氏微愣後笑笑卻是也沒拒絕,畢竟這是兒子的心意。
平日摳搜着用的木炭今夜也是敞開了用,燒的屋子暖烘烘的,從來不舍得用的燭火也點上,母子三人圍坐在桌邊,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話,吃着平日裡吃不上的吃食;屋外雪花飄飄,寒風呼嘯,此情此景倒也襯得一家人也不那麼困苦了。
年夜飯過後,大年初一這日母子三人難得的一同圍着火堆烤火閑話,不同往日的忙碌。
陳氏沒有去勞作,張羅吃食;徐琮安也沒有到裡屋看書,練字。
昨日剩下不少好菜,陳氏在火堆上架了個鐵鍋,将昨夜的雞湯放進去又加了些清水,放了些白菜進去燙,又加了些面條,咕噜咕噜的聲音伴着柴火偶爾傳出的劈裡啪啦聲,甯靜又溫馨。
“年初一要吃昨日剩下的年夜飯,這才叫年年有餘呢。”
陳氏分着雞湯面,輕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