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小産之後,韓良工就極少見到衛麟書。
原本以為他是氣自己不顧身子任性遊玩,所以今日才特意請他過來一同吃飯,消解誤會。
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子。
韓良工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
她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下意識地對觀月說的話也懷疑起來:“你怎麼知道将軍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女子?會不會是你聽錯了?”
她仍抱着一絲希冀。
觀月下面的話卻打破了韓良工的幻想:“奴婢……是在書房門口聽見衛二管家和将軍說的……”
觀月忐忑不安:“衛二管家親口說的,從外面帶過來一名女子,奴婢不敢多聽,就趕忙回來了。”
韓良工心亂如麻,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将軍納妾,也不是不行,隻是這種事,總要問過我的意見。”
她說着站起身,面上卻是無懈可擊的笑意,一瞬間便從剛才那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子變成了将軍府的主母:“走,我們去找将軍。”
将軍府西院,一間卧房内亮起幽幽燭光,郁良夜從床上睜開雙眼,隻感覺自己頭腦發昏。
她是被人從家裡擄走的。
郁良夜努力坐起身,看向燭光亮起的方向。
“你是誰?”
眼前人的問話隻讓人覺得可笑,衛麟書坐下,并未回答,隻上下打量着郁良夜,像是在看一件貨物。
郁良夜被他的寒涼眼神看得頭皮發麻,連呼吸也輕了下來。
偌大的卧房,隻有燈芯燃燒的細小聲響。
聽得讓人心裡發慌。
郁良夜攥緊被角,警惕地盯着衛麟書,心中不住地祈禱。
被人拖走時,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拽下一隻耳墜扔在院内,林端回家,憑他的細心,總能察覺到些不對的。
她等着他。
郁良夜漸漸冷靜下來,衛麟書卻并不在乎一個弱女子的情緒變化,隻冷冷地開口問道:“你認識林端?”
韓良工過來時,衛麟書正在盤問郁良夜關于林端父母的事情。
房門大開,兩人對面而坐,中間隔着一大段距離,絲毫不見旖旎情緻,倒是讓人察覺到幾分刀光劍影的冰冷。
這場景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樣,韓良工腳步一頓,正準備開口讓觀月留在門外,就聽見身後的觀月輕咦一聲。
韓良工停下腳步,蹙眉問觀月:“怎麼回事?”
距離韓良工小産已經有些時日,可觀月還清楚記得那日在集市上伸出援手的女子容貌。
和此刻坐在屋内的女子一模一樣。
觀月并未猶豫,上前将那日郁良夜是怎樣借出馬車并且将她送回将軍府的事情盡數告知。
韓良工略有觸動。
她當日昏迷,對于自己是怎樣從集市上回來一事并無印象。
若真如觀月所說,那麼她是應該對自己的恩人予以回報。
隻是……韓良工站在門外打量着郁良夜的容貌,心下卻又忍不住升起一絲危機感。
還不知道将軍對她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态度。
韓良工深吸一口氣,在衛麟書的目光投來之前,面帶微笑地走進房間。
“你來做什麼?”
衛麟書見到韓良工出現,并無意外之色,隻是眼神略有些不快。
韓良工面上笑容不變,走到衛麟書身邊,輕聲道:“該用飯了,久久不見相公,我過來看一看。”
她輕聲細語,話語裡又全是對他的關心,衛麟書神色舒緩,看了郁良夜一眼後随韓良工起身:“我這就陪你去用飯。”
“好。”韓良工溫順點頭,眼神又恍若不經意般掃過郁良夜,“那這位姑娘——”
郁良夜的心怦怦地跳。
方才和男人的一番對話,總讓她覺得像被野獸盯上一般,她緊抿着唇,生怕自己随意開口,便會讓他言語之間奪走她的性命。
好在并沒有。
衛麟書淡淡開口:“關在這兒,你先着人看着。”
“是。”
韓良工答應着,也不再看郁良夜一眼,和衛麟書一起向外走。
房門被緊緊關閉,聽着外面的腳步聲漸漸走遠,郁良夜的精神才在一瞬間放松下來。
她捂着胸口,想以這樣的動作讓自己求得一絲安穩。
而在衛府之外,林端正盯着衛府的大門。
他一隻手中緊緊握着的,是郁良夜丢在院内的銀耳墜。
而另一隻手中,是一封拜帖。
林端很确定,郁良夜的失蹤一定是和衛麟書脫不開關系的。
這偌大的京城,也隻有衛麟書會關注他們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江南小人物。
可是他一個人救不出郁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