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晏桉拒信的馮經理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本來覺得沒有晏桉,也還會有李桉、張桉,應屆生數不勝數,即使頂級高校長得好看的高材生是人中龍鳳,但70k的高薪更是沒幾個,總歸能讓小徐總選到滿意的生活助理。
但誰料想的到,自從晏桉說要回去考慮考慮之後,小徐總一天三個電話催問她晏桉有沒有答應。
早上她剛坐下,買的咖啡還沒喝上一口,就先接到小徐總的電話。下午開工前正準備給手下分配工作,又被小徐總催。等到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時間了,電話響了,一看,得,又是小徐總。
連着這好幾天,她已經感覺神經衰弱,連做夢都是無數個面色嚴肅的小徐總站在她面前不停催問她晏桉究竟答應了沒。
眼下可好,她好不容易盼來了晏桉的回複,卻不是期盼中的接受,這下讓她如何和小徐總交代。
即使是生活助理這種前景沒優勢的工作崗位,但給非熱門專業應屆生70k的高薪資還簽不下來人,難免會給上級留下個工作能力不夠的印象。
她在電話裡對着晏桉勸了又勸,苦口婆心,掏心掏肺,差點在電話這頭給晏桉跪下。誰知晏桉就像是被迷了心竅,有錢不掙,非要去别家公司掙不到一半的錢,能幹出這事的還得是對職場有期待的應屆生。
挂了電話,馮經理愁眉苦臉歎了口氣。
旁邊聽到她動靜的下屬坐在轉椅上滑了過來,給她遞了一杯咖啡,安慰她:“經理,别着急,外面的應屆生比公司的A4打印紙都多,總能找到合适的人選。”
馮經理謝過下屬的咖啡,端起來喝了一口,更愁了:“你不懂啊……”要是晏桉的可代替性和你一樣,我還會愁成這樣嗎?
“對了,”下屬補充,“剛剛小徐總打電話問您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讓您給他回個電話。”
馮經理臉瞬間垮了又垮:“好,謝謝,我知道了。”
她内心給待會兒小徐總要是發火的情況做了幾個預案,端起下屬剛遞過來的咖啡咕咚咕咚一口氣全幹了。
比她命還苦的咖啡給了她辦砸差事後直面上級的勇氣,她一鼓作氣起身往電梯口走。
“叮”電梯到了,她走進去,看着頂層的按鈕,歎了口氣,還是按了下去。剛剛被咖啡補起來的精氣神瞬間被電梯按鈕吸走了,整個人腰背雖然看着還挺着,但總感覺彎了。
XWS集團的電梯保養得不錯,嗖嗖嗖就載着馮經理到了頂層,馮經理的心也跟着電梯上升懸在空中。明明沒走樓梯,她額角還是滲出些許汗意。
“叮”電梯再次打開,馮經理路過頂層的助理辦公室,有幾個助理看到馮經理來了,還笑着打招呼:“馮經理,你來啦,小徐總這幾天總念叨你。”
馮經理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個微笑,卻感覺自己臉頰僵硬,可能笑還不如不笑。
她站在小徐總辦公室門口,咽了咽唾沫,試圖平息心跳。
她擡手敲了敲門,“徐總,我是人事部的馮珂。”
“進。”裡面傳來聽不出喜怒的男聲。
馮經理吸了口氣,輕輕推開了個門縫鑽了進去又小心翼翼關上。
她沒敢去看坐在超大辦公桌前的小徐總,而是蹑手蹑腳走到桌前,目光垂落在地毯上,隻餘光瞥到辦公桌下那雙價格高昂做工精緻的皮鞋,“徐總……”
“嗯。”徐延山停下手頭的工作,看向老實站在桌前幾步遠的馮經理,“晏桉那邊有消息了?他答應來了嗎?”
“這個,是有消息了……”馮經理略心虛,“就是這個崗位可能和他的職業規劃不太相符。”
“所以他拒絕了?”徐延山的聲音依舊平靜,辨不出喜怒。
“抱歉徐總,目前是這樣的。”馮經理的視線微微上移,落到了徐延山手腕上帶的那隻奢華的腕表上,即将迎來上司怒火的她,腦中依舊忍不住猜測那隻看着就很貴的表究竟值幾套大平層。
徐延山沉默了。
馮經理的腦子一半在上司的沉默中隐隐顫抖,不知迎來的是怒火還是沉默中的變态,一半還放在剛剛腕表多少錢的數學和市場學問題上。
苦中作樂,她甚至在想,要是小徐總能像一個真正的霸總一樣發怒時喜歡丢東西就好了,最好把那隻昂貴的腕表砸她臉上,這樣她就能帶着那幾套大平層一起滾出去了。
馮經理悄悄擡眼偷看徐延山的神色。
小徐總這種家裡富了好多代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公子哥恐怕從出生起就順順利利沒什麼苦惱,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現在被一個普通家庭的窮學生拒絕了橄榄枝,他這麼在意結果,怕是要惱羞成怒覺得晏桉不識擡舉。
她猜現在小徐總看着平靜,恐怕正在壓抑怒氣,隻希望這種怒氣不要波及到她這個無辜下屬。
等了一會兒,才聽到徐延山低沉的聲音:“你先出去吧。”
“诶?好的,徐總。”馮經理麻溜答應。等了半天,等到這麼一句分不清喜怒的話,她雖然心中詫異,不過上司既然沒怪罪她,她自然要趕緊夾起尾巴先溜了。
她現在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隻是,關上門的一瞬間,她怎麼似乎聽見了壓抑的“嗚嗚”聲?
馮經理搖了搖頭,看來自己是咖啡喝多了。
她沒再多想,轉身離開。
隻是她沒看見,她剛走出沒幾步,她身後的門縫中就溢出了一灘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