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空出來的桌椅在靠窗邊擺着,挨着的位置上有一個人在睡覺。
衛珩迷迷糊糊間,聽到有人在喊他,嘟囔了兩聲把頭埋在臂彎繼續睡。
結果那個聲音不依不饒,一直在喊自己,他不耐煩地半睜着眼,模糊的視線裡,有個人的身影在自己面前。
他擡頭,語氣暴躁:“不是說了就算上課也不——”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就全卡在了喉嚨裡。
衛珩有些錯愕地睜開半眯的眼睛,這才看清喊他的人的長相,是一個臉色有點蒼白,看起來風一吹就要倒的小少爺。
偏偏小少爺還沒有一點自覺,站在窗戶邊被風吹得鼻尖都紅了。
這是誰,他怎麼沒見過?
衛珩眉頭一皺,周圍的人都以為他要暴起打人了。
立馬替雲殊意擔心起來,不斷朝班主任使眼色,要他拯救一下落難少男,可惜老陳沒看懂,以為他們集體眼睛抽筋了。
老陳轉身去擦黑闆:“眼睛痛就做眼保健操,不要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的。”
衆人:……
令他們沒想到的是,衛珩隻是起身把窗戶關了起來。
嘴裡還嘀嘀咕咕着,“這麼冷的天氣,誰把窗戶打開的,把人吹感冒了怎麼辦。”
聽見他說話的同學:……
難道不是你嫌教室悶開的嗎!
“同學,可以讓我進去嗎?”雲殊意指了指衛珩身邊空出來的位置。
衛珩立刻從窗邊離開,幾步跨過椅子出來,讓出可以進去的空間。
雲殊意将書包放下,對衛珩笑了笑,“謝謝。”
衛珩依舊面無表情,但被頭發遮擋的耳尖已經開始泛紅,他面不改色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用謝。”
班主任看見雲殊意已經找好了位置,便放心地離開了,臨走前不忘提醒學生們:“大家别忘了記單詞。”
“啊啊啊,為什麼,才上一天課就有單詞要背了——”
“天要亡我啊。”
京安一中學生人數衆多,為了避免學校外産生擁堵,學校實施分批開學的方案。
高三提前了半個多月來學校,高二昨天才來。
現在,學校裡已經來了兩波學生,隻差過幾天高一報道,學校便正式開學了。
還沒正式開學,學校也就沒給他們安排學習任務,隻讓他們複習上學期的内容。
大多數人都在抓緊時間背單詞,少數幾個在開小差。
比如,雲殊意和衛珩。
衛珩清咳了一聲,難得有些拘謹地開口:“同學你是轉校來的嗎?之前沒見過你。”
“不是,我一直是這裡的學生,隻不過高一休學了沒有來上學。”
“我叫衛珩,你……”衛珩的話還沒說完,就因為教室安靜的氛圍而不得不中斷。
是英語老師來了。
十班的英語老師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每天胡子拉碴的,看起來溫溫和和,但脾氣可爆了,仿佛一個火藥桶,一點就炸。
就連被同學們尊稱為“校霸”的衛珩也要讓他三分,在他的課上不敢放肆。
“好了同學們,廢話不多說,把英語書收進去吧。讓我看看暑假大家都學習得怎麼樣。”
一通唉聲載道之後,大家放棄掙紮,拿出默寫本準備默寫。
衛珩歎了口氣。
完蛋了,沒記,又要被老楊請去辦公室喝茶了。
英語老師是一個很負責的人,見不得衛珩“自甘堕落”,于是每每衛珩睡覺,他站在衛珩身邊就提高音量大聲講課,衛珩脾氣橫,他就比衛珩更橫。
時不時就把他喊去辦公室談心,弄得衛珩在他面前不得不收斂許多。
衛珩再歎一口氣。單手撐下巴,轉了兩下筆,向左看去,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隻覺小同學的側臉怎麼看怎麼漂亮,皮膚白得能反光,一點瑕疵都看不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鏡……
眼鏡?
趁着還有人沒準備好,衛珩趴在課桌上,借着前面人的遮擋,拿手指戳了戳雲殊意的胳膊,小聲和雲殊意說話:“哔滋,同桌,你什麼時候戴上眼鏡的?”
“在你唉聲歎氣的時候。”
雲殊意無奈解釋,明明看起來很高冷,怎麼一說話就變風格了,真是呆得可愛。
“奧……”
衛珩收回手,手指輕輕摩挲。
好軟……
他擡手捏了捏自己發燙的耳尖。
收回手的時候經過鼻尖,他把手放在鼻翼下輕嗅,似乎聞到了小同桌身上令人着迷的味道。
等到他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的時候,他的脖子驟然一片通紅。
小心觑了一眼同桌,發現他正認真聽寫,沒有注意到自己,這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沒被發現他的癡漢行為。
衛珩打開聽寫本聽老師報單詞,裝模作樣地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沒有發現雲殊意眼裡一閃而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