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淑荷心急,一下子抓住她的手:“小玉,阿姨說,肯定是Ethan有問題,我回家一定會好好教育他。你們就借今天和好,怎麼樣?”
維持不出一分鐘,隗祯原先高傲到自負的表情當場破碎,一口老血差點嘔出來。
——不是吧,媽媽怎麼想的,他難道是低端大賣場裡需要甩賣的打折品嗎?
那種便宜貨中的便宜貨?
女孩表情為難,時不時看一眼隗祯,再很快地垂下眼眸。當不知真假的乞丐向放學後流動的年輕人群祈求善意時,從小錢包裡拿出零花錢的高中女生也會露出這種糾結的表情。
濮懷玉摸了摸鼻子:“……好吧。”然後,她對眼前一臉殷切的貴婦無奈淺笑,“阿姨是很好的人,所以我相信我跟隗先生之間應該也是因為誤會。”
“對了,我還有個請求。您教育的隗先生的時候可以輕點嗎?還有就是,最好不要打臉。”
濮懷玉才不是真這麼想,她隻是不願意隗祯那張出挑的臉蛋受損,同時借這條“羞赧而青澀”的建議擠兌一下他。
互相傷害誰不會。
“你放心,我知道孩子的自尊心很重要,不會這樣做的。”梁淑荷笑得爽朗,拉過兒子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兩隻手分開的時候,隗祯一副被濮懷玉非禮過、震驚到說不出話的樣子。
濮懷玉攤手:“怪我喽?又不是我要摸他的手。”
系統感慨:“臉氣歪了都好看,真不愧是男二。美貌認證。”
濮懷玉缺德地想,要是隗祯知道此時有一個相當于人類嬰兒的人造物在自己腦袋裡給他豎起大拇指,估計真要吐血。
隗祯也沒厚此薄彼,用同樣震撼的眼神看一眼親媽,結果梁淑荷直接當作沒看見。
……這丫頭給梁女士灌了什麼迷魂湯。
隗祯差點把牙咬碎,艱難表态:“對,我們已經和好了。”
梁淑荷眼皮一掀:“和好是一回事,你是不是應該表示一下?”
“我——”
隗祯再三在心裡提醒自己“佛門淨地”四個字,平心靜氣,竭力對女孩露出微笑,“小玉,你一個女生晚上回學校不安全,要不要坐我的車?”
濮懷玉死魚眼:“你這樣很像奇怪的人。”
“你——”你還得寸進尺上了!
然而,她突然彎了彎眼睛。
“隗先生,我開玩笑的。”
濮懷玉笑一下,很快收斂,專注地看着他的眼睛,“謝謝你,但我們已經和好了。你有工作要忙,梁阿姨也要回家,我不想麻煩你們。”
隗祯愣住了。
心上有股奇特的感覺,他說不上來,似乎有個很沉重的東西頃刻間變成熱氣球飛走了。
撬動那個東西的是眼前的女孩。
出神間,喉嚨和唇舌先一步振動,一個無人指揮的樂隊自顧自在這副皮囊組成的瑰麗殿堂裡演奏。
“那你……晚上怎麼辦呢。”
他會對這個好奇,濮懷玉很意外。“我坐大巴車走。”司機連濮曼吟的手機号碼都有,算半個熟人,很安全。
“我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坐你的車走。我還沒切晚飯要用的菜,廚房也沒打掃,有很多事情要做。”其中自然包括濮懷玉最喜歡的無限續面環節。
所以,她堅定地後退兩步,晃一晃右手:“再見。”
“拜拜。”梁淑荷積極回應,不忘猛拍隗祯的後背。
“……”
隗祯說:“再見。”
他的座駕依舊是那輛配置了專門司機的賓利。梁淑荷的則是另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臨走前拍了拍獨子的肩膀,沒有說什麼。
“回公司。”
後座上,男人迎着窗外逐漸亮起的斑斓燈景,将尾戒脫了又戴,戴了又脫。
半晌,隗祯惱羞成怒:“莫名其妙……!”
逐步被夕陽吞沒的清泉寺内,濮懷玉獨自走在回廚房的路上,心裡一點都不害怕,側耳傾聽樹葉在微風裡的沙沙聲。
系統:“我有預感……雖然這次沒有任務提示,但我不會犯第二次傻。”
“用腳想都知道是假的。”濮懷玉迎着風,露出一個冷酷中透出些許陰險的表情,“隗祯要是跟他那個朋友一樣相信了,那他們就是兩個蠢貨。蠢鈍如豬。”
這個小女孩超級不好惹。系統對她的演技有了新認識,再次祝福男主男二好運,雙手合十:“佛祖在這裡,出家人不打诳語。”
“罪過罪過。”
雖然濮懷玉不是出家人,但她還是準備先忏悔再吃晚飯。為了懲罰自己又騙人,她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晚上少吃半碗素面。
餐廳裡,負責人小心翼翼問起她,得到正面反饋後長舒一口氣;仍有阿姨努力向濮懷玉推銷高質量男性,各種意義上的高質量,她以自己還年輕為由婉拒。
“老劉,也難怪小玉看不上。你是沒見到白天那個後生,比大明星還俊。我偷偷多看了兩眼,一下子覺得年輕不少。你說小玉還看的上你手頭那幾個不?”
“小玉,你真準備跟長的那麼招人的男的在一塊兒啊?這種男人可不安分啊,可不能讓他害了我們小玉。”
濮懷玉的頭簡直要栽倒在面碗裡,聞言擡起頭,嘴裡含糊:“王姐,他也得看得上我才行。”
這都能看得上,低情商叫賤骨頭,高情商叫作艾斯愛慕藝術愛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