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凝珂立馬止住眼淚,還打了個嗝。
系統:“我都沒怎麼見你因為自己哭過。”為了給樊雁舟添堵的那次不算。
在它的印象中,宿主一直都是有淚不輕彈的铿锵玫瑰,像在硬漢文學中出現的人物,感覺鲨魚突然跳到船上都能被她扇兩個巴掌灰溜溜滾回老家。
“哪裡,我明明為自己哭過。”
“什麼時候?”
濮懷玉一臉嚴肅:“備餐切洋蔥的時候。”
“……”
面對突然倒豆子似的把心路曆程都倒出來的親妹妹,濮懷玉指了一下保溫桶:“我要吃那個。”
“好!”孔凝珂立馬旋開蓋子。
裡面主要是湯,還有粥。不過就算是病号餐,香氣依然能讓許久沒有進食的濮懷玉流口水。
濮曼吟伸手:“我來喂吧。”
孔凝珂原本豎起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下去。“好吧。”她老老實實遞給濮曼吟。
濮曼吟舀起一勺粥,嘴唇碰觸試過溫度,然後遞到濮懷玉嘴邊。
鮮得讓人掉舌頭。濮懷玉意猶未盡,張開已經空空蕩蕩的嘴:“好吃。我還要吃。”
孔凝珂找到切入點,耳朵重新豎起:“這是媽媽特意做的!媽媽問了主治醫生,根據小玉能吃的食譜煲了湯、煮了粥。裡面有好多食材是剛剛空運過來的呢!”
話音剛落,濮懷玉咀嚼的動作一停,濮曼吟也不再抓緊時間吹涼下一口,就為了讓饑腸辘辘的妹妹一勺接着一勺。
孔凝珂一愣:“我說錯話了嗎。”
她看着兩人,以為是因為出自莊韫之手的緣故有所芥蒂,連忙解釋,“小玉,還有曼曼姐姐,你們就當作是保姆做的……”
濮曼吟安慰:“沒事。誰做的不要緊,就是有點太誇張了。”
“既然是空運的食材,更不能浪費了。”濮懷玉繼續張大嘴,“小珂,你幫我謝過阿姨。”
孔凝珂:“媽媽等一下會來。你可以當面告訴媽媽。”
這句話讓兩個人真正陷入沉默。
孔凝珂極力争取:“小玉,隻是多一些親人而已。媽媽很想你,我也想要你做我姐姐。”她的眼眶再度開始積蓄淚水,“我們為什麼不能既是好朋友,又是姐妹呢?”
病床上的女孩安靜地垂下眸。
“等見到阿姨阿姨的時候,我會跟她說清楚的。”
傍晚,莊韫行色匆匆出現在門口,彼時濮懷玉正在跟系統閑聊。
“你不會真的不準備認親吧?”不知道為什麼,系統覺得她做得出來,“宿主,至少到最後階段再消極怠工好不好——”
濮懷玉心煩,但還是認真回答:“我會認親的。姐姐也希望我跟爸爸媽媽相認。”
作為交換,濮懷玉希望她跟逐帆、跟鄒依桐做個了結。她很清楚,自己在體育生體質和系統開挂下恢複得很快。與其等鄒依桐因為姐姐沒去上班率先發難,不如直接攤牌。
濮曼吟離開前,濮懷玉就給她的最後一句話是:“姐姐,你的勇氣從來都不遜色于我。”
孑然一身,在自己畢業後的飯碗都沒有下落的情況下把來路不明的女孩接到家裡,從此相依為命。
莊韫推開門:“小玉。”
“阿——媽媽。”濮懷玉看着眼睛一下子亮起來的女人,有些驚訝。僅僅一個稱呼,就能讓她這麼開心嗎?
莊韫何止是開心,她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哎。”她坐到床邊,“媽媽就在這裡。”
歲月對有錢人都不會太殘忍,但濮懷玉覺得她的基因也一定不錯。
她不知道怎麼和母親相處,想了想道:“您看起來很年輕,像我的姐姐。”畢竟真的有個姐姐,濮懷玉略作停頓,“曼曼姐姐見到你,估計也覺得你是姐姐。”
女孩煞有介事,認真而笨拙地誇贊,莊韫含着淚光,破涕為笑:“那可不行,沒大沒小。濮小姐要我叫我阿姨,要麼跟你一樣,也叫我媽媽。”
她調查了濮懷玉這麼多年的人生軌迹,這其中繞不開濮曼吟。
女兒走失後的人生實在凄慘,仿佛帶着泥沙和血腥氣味,讓莊韫一邊憤怒一邊掉眼淚。至于濮懷玉的生活從何時開始進入“普通人的小幸福”這一階段,她必須得說,是因為濮曼吟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姐姐。
莊韫原本心存隔閡,将濮曼吟視作一個柔軟的敵人,現在她對這個犧牲了自己的女孩說不出任何重話,就連在心裡想也不行。
“這樣我就有三個可愛的女兒。濮小姐呢?怎麼沒有看到她?”
濮懷玉愣住了。
眼前的女人誤打誤撞走上最棒的、最讓她無法拒絕認親的道路。
“她去辭職了。她的上司很壞,借着機會折磨她。”濮懷玉情不自禁說起本不應當聲張的事情。
莊韫皺眉:“哪家公司?我看他們是不想做下去了。”
就像夢一樣,濮懷玉告訴了她公司名。
“哦,逐帆文化啊。我知道,是樊家那孩子扶起來的,他對前女友向來大方。”莊韫心底為女兒的積極反饋興奮到尖叫,面上依舊端莊,“那就換一個更公平、更有能力的人。你看,濮小姐怎麼樣?”
這也太有實力了。濮懷玉的表情出現一瞬間的空白:“啊?……不不不,媽媽,姐姐還需要曆練,她也不會願意突然空降到那麼大的職位,這對其他職員不公平……”
“那就先培養一段時間。”莊韫道,“濮小姐本人的意願也很重要。”
救命啊。濮懷玉仰倒在病床上,第一次産生需要外援的心理。
如果濮曼吟在,一定能回絕得不卑不亢。她從來不願意擠占别人的生存空間,無論作為俯視還是被俯視的一方,她都不會快樂。
莊韫沉浸在做母親的喜悅中:“小玉,等你好了,媽媽要舉辦一個很大很大的宴會,讓所有都認識你。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這是濮懷玉能夠接受的。“謝謝媽媽。”她說。
‘任務二十三:認祖歸宗(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