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明顯心情不大好,說話時丢下了以往的溫柔。
餘添添甚至感覺到她後頸的那雙手微不可察地一頓,很快就又恢複了自然。
轉瞬即逝,就像是一切隻是她的錯覺。
緊緊攥着手機,餘添添不慌不忙回了個信息後連忙将屏幕鎖上。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她才在鏡子裡擡起頭和他再次對視。
餘添添隐隐覺得其實他什麼都知道,隻是他依舊願意陪着她縱容着她。
“為什麼是我?”
身為景家接班人,他的另一半必定是和他家世相當,能強強聯合的女生。
而不是她這樣,所有人眼裡一無所有的灰姑娘。
她不相信童話。
寂靜的沉默中,餘添添看到景則薄唇輕啟,似乎想要說什麼。
但不巧的是,上天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
在看到餘添添充滿搪塞意味的信息,耐心告罄的許諾一個視頻電話撥了過來。
在鏡子裡那雙眼睛的注視下,餘添添手指目标準确地要落在挂斷的按鍵上。
但在落下的前一秒,一隻沾着糜麗紅色顔料的手,将她的手連同手機一起攥在掌心。
那隻和它主人一樣漂亮的手指,以一種輕柔但不容忽略的力度,牽引着她的手指點上了接聽鍵。
男人彎下腰,質地絨軟絲滑的布料擦過她赤裸的雙臂,她被他籠罩在懷裡。
莫名地,似乎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着餘添添仰起頭顱,與那雙漂亮但毫無情緒的黑眸對上視線。
鼻尖那股讓她心安的冷香,似乎和年少時一樣清貴冷冽,一切似乎都從未改變。
屏幕對面的許諾看着手機裡親密般配的兩人,隻覺十分不爽。
他不喜歡餘添添,他就單純地覺得不爽。
于是,他很直接果斷地開口,打斷他們倆那種無法被分開的氛圍。
“所以,餘添添,你不回我信息是因為要和這個男人幽會嗎?”
許諾的語氣陰氣沉沉的,餘添添當然不會覺得他是吃醋,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許諾絕對不會喜歡上她。
他隻是單純地不喜。
隻是,幽會這兩個字未免太過暧昧。
可鏡子裡照出的兩人親密的姿态,餘添添好像沒法反駁許諾的話。
微涼的觸感在頸後摩挲,餘添添來不及多想,隻聽到男人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錯了。”
舒服的涼意從後頸離開,鮮紅的色彩在冷白的指尖上綻放,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清而淨,毫無私欲。
在這樣純淨無私的目光下,餘添添不知道,他口中的錯了,是指她頸後被擦去的圖案,還是指許諾口中的幽會。
比起餘添添被美色當頭的犯渾,同樣是男人的許諾很輕松地,從面無表情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他對餘添添的私心。
男人黑發黑眸,貴氣清冷,五官線條精緻冷貴,是一張很難讓小姑娘不心動的臉。
“她會是我的妻子。”
許諾認識他,或者說現在錦川大概沒幾個人不認識這個最近風光無限的大法官。
他記得他叫景則。
可這樣的大人物,卻說,餘添添會是他的妻子。
“餘添添。”許諾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溫柔冷漠的眼睛緊緊盯着屏幕裡清冷疏離的女人,“你現在在哪?”
“你要來送藥嗎?”餘添添面上平和,心底卻有些緊張許諾會把她的病情透露出來,态度明确地回絕他,“我最近失眠已經好了很多,已經可以不吃藥了。”
她的暗示和警告很明顯。
兩人心知肚明對方的意思,許諾笑容更甚,甚至帶了點溫柔,缱绻耐心,但落在某人眼裡就格外礙眼。
“知道了,下次你來找我的時候來拿吧。”
許諾說完這句話,視頻電話便被餘添添毫不留情挂斷。
在視頻消失的最後一秒,許諾看到了那雙淡然的眸子,慢條斯理地掀起眼皮,像是能夠透過屏幕,直直地看向他。
小小的藥瓶被輕輕抛棄,一串專業的藥名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安眠藥?”
許諾心情不錯地勾唇:“哈。”
被騙了啊。
大法官。
*
“你生病了。”
意料之外,又在餘添添意料之中的淡然語氣。
多年未見,不知何時,記憶中少年單薄易碎的少年,已經成了可以輕松将她禁锢在懷裡的存在。
少年變成男人,不止是單單變得充滿力量感的胸膛,還有他更加平靜冷淡的性格。
餘添添心中不由得感歎萬分,她現在已經很難從他那張更加冷淡的臉上,看到他的情緒。
屏幕歸于黑暗,景則收回視線。
觸碰到懷裡人身體的溫度時,一向精緻毫無破綻的男人,睜着那雙毫無情緒的眼睛,面無表情地捧起餘添添的下巴,毫無征兆地靠近了她,兩人的頭輕輕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