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添添記得這個新人叫做尤娜，不止是因為這個女孩性格比較出挑，她還記得很多練習生的名字。

其實就連餘添添她自己也并不是直接擁有出道資格，她和很多練習生一樣都經曆過無數個練習夜，也接過很多次商演。

她還記得和她一同商演的那些練習生，娛樂圈的更新換代太快了，每天的新人都太多了。

經過打壓之後，因俞禮校慶表演小火一把的餘添添很快地被網絡遺忘。

再加上公司本就是個小公司，資源很少，更不可能把資源搭在得罪大人物的餘添添身上。

生活再苦也總是要過下去，餘添添一邊上學，一邊跟公司裡和她一樣的練習生們，接着在街邊路演的兼職。

隊裡的少女們熱愛音樂，冷風蕭瑟，少女們不懼寒冷穿着漂亮的短裙。

她們妝容精緻熱情洋溢地唱着歌，做着自己熱愛的事情時滿臉笑容，整個人閃閃發光明媚耀眼。

而和她們純粹的熱愛不同，餘添添沒有熱愛沒有夢想。

這樣一對比，進圈别有目的餘添添太過不純粹。

但她别無選擇，她從小就沒有選擇愛好和夢想的自由和資本。

後來她出道，在各種刁難的問題後，主持人提起餘添添某次幫助擺攤老奶奶收拾東西被拍這件事。

是在某次路演結束後，城管趕來各種小攤販開始慌張了起來。

一位老奶奶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的小攤，一個個玩偶被老奶奶用鋪在地上的布單裹起。

見城管快要趕來，餘添添蹲下身子幫她收拾，被某位剛剛觀看她表演的路人拍了下來，再然後就是被發到網上。

那時霍巧玲還沒從餘添添身上轉移注意力，稍稍動動手買了點水軍。

在她的引導下輿論四起，嘲諷謾罵數不勝數，就連極少數的好話也會被各種水軍尖酸刻薄的話壓下。

主持人臉上帶笑，明誇暗貶:“添添好善良啊，不過，那個時候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是可憐那個老奶奶嗎？”

可憐？

大家都是普通人，誰比誰高貴呢？

她自己都好不到哪去，哪裡有資格可憐别人。

但餘添添很清楚，如果她這樣說了一定會被黑粉噴死，看來這個主持人真的很讨厭她啊。

這樣想着，但餘添添臉上依舊挂着溫和疏離的假面:“想做就做了，沒有什理由。”

主持人收了好處，當然不願輕易放過她:“啊，這樣啊，添添真的很善良，那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還會幫忙嗎？”

餘添添依舊禮貌微笑:“我不是會因為别人的想法，而放棄做某件事的人。所以，再多給幾次機會，我大概還是會吧。”

餘添添說話挑不出半分毛病，從她這讨不到什麼，主持人隻好換了個方向。

“粉絲一直都在誇添添人美心善，那添添覺得自己是好人嗎？”

“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好人，不過。”餘添添對主持人微微一笑，“我知道活在陽光下的人，要比得不到陽光的人容易成為好人。”

聽到餘添添這個回答主持人一愣，後來很長一段時間餘添添也因為這個回答被黑粉攻擊了很久。

＊

晚上幾條關于霍巧玲校園暴力的熱搜，熱度高居不下，久居榜首。

林能退出熱搜時，無意間看到安安向來天真無邪的臉上露了出暢快舒心的笑容。

他随口一問:“遇到什麼開心事了？”

“是的！”

“什麼事？”

安安雙眼亮晶晶，露出兩排大白牙，拉住他的手臂，語氣洋溢地給他看熱搜。

“這叫做人在做天在看，惡人自有老天收。”

林能看的要比她通透:“霍巧玲後台挺硬的，這次一定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

“那有什麼！”安安并不在意這裡面的圈圈繞繞，她隻知道，“霍巧玲她現在一定不開心！”

林能懶洋洋打了個哈欠，語氣随意卻帶着細微的試探:“你這麼讨厭她？”

安安笑容逐漸消失，語氣頗有一番咬牙切齒:“誰讓她老黑我們添添姐！”

一說餘添添林能就來勁兒，卸下了尖銳的試探，一副看好安安的樣子拍了拍她的頭，憤憤不平。

“就是，最讨厭她了，誰讓她總欺負我小妹！”

安安臉色不變，偷偷攥緊了手機:“那林能哥，網上說的是真的嗎？添添姐以前真的被校園霸淩了嗎？”

林能避而不答，但臉上的笑容卻顯而易見地在變淡。

安安知道了答案，心中了然，怪不得餘添添這麼看重這個新專輯。

但現在她才明白，對餘添添來說MV的每次拍攝都是把她已經愈合的傷疤撕開一遍。

她不懂她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疼嗎？

她做不到餘添添這樣勇敢和堅強。

都過去這麼久了，她還是沒法面對她的那些傷疤。

連想一下都覺得渾身喘不過氣，整個人都被絕望和窒息的疼痛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