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裡面還有一種精神方面的藥,但是似乎并不是正規市場流通的藥。
和這個大少爺身上的藥,都是私人研發的藥。
男人正低着頭靜靜将卷起的袖口放下,金發濃密蓬松,他似乎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清新冷香,淩冽醒神。
“少爺。”醫生想了想,還是沒忍住,“上次的那個沒檢測出來的藥,要不要交給林家那位……”
景則微微擡眼,湛藍色漂亮的眼睛,眸光很淡,輕輕掃過一旁的報告單,十分冷靜理智。
“不用。”
交給林家,會給餘添添帶來很多麻煩,他自私地不希望餘添添陷進這裡面。
醫生似乎有些不理解,畢竟當初這個大少爺很在意這個報告,但他還是很有職業操守地沒有多嘴。
景則微微失神:“我會親自去查。”
他會去見見那個人。
隻要不牽扯到餘添添就行,畢竟她是他唯一的牽挂。
醫生離開後,門再次被敲響。
聽着腳步聲靠近,景則頭都沒擡就猜到了是誰:“我記得我說過,從今以後,你不許再踏進景家半步。”
男人也很意外書房裡的人會是景則,語氣不甘:“為什麼是你在這,我要見景先生!”
景則終于擡眼,緩慢而冷漠:“現在我就是景先生。”
現在他就是景家的主人。
很明顯男人也意識到這個事實。
他是失敗者,而景則是成功者。
“你想怎麼對付我?”
作為從小就被以超越景則取代景則的暗地裡的繼承人,和做好取代景則的準備一樣,景和早就做好了失敗被景則報複攆出景家的準備。
包括他這次下藥和上次舉報冤枉景則濫用私權導緻景則停職。
每一次,他都做好了失敗的準備。
果不其然,他真的失敗了。
他永遠都取代不了景則,永遠都不能讓自己父母自豪。
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計劃落空的遺憾,還是離夢想的位置就一步之遙的不甘。
男人目光複雜地看着景則:“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如果有選擇你希望你隻是我。”
景則并沒有回避這個問題,淡淡道:“成為景和比成為景則要好得多。”
男人嘲諷一笑:“你擁有了一切當然可以這樣說,如果你什麼都沒有你願意成為景和嗎?”
“為什麼不?”
景則想起那個哭着求他放過景和的女人,目光微淡:“你擁有很多我想要的。”
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對恩愛的父母,一個可以自由選擇未來的機會。
如果可以的話下輩子他想成為景和。
但這輩子他隻想繼續做景則。
因為隻有做景則才能幫到她,隻有做景則才能被她看到,也隻有做景則才能遇到她被她拯救于水火。
跟失去餘添添比,他可以接受任何事情,包括死亡。
*
挂斷電話後,很快手機恢複黑屏,敲門聲餘添添剛剛也聽到了,也猜到景則現在還有事。
他不需要問那麼多,就算他隻問了她的路線,餘添添也知道他一定在終點站等她。
不計時間,不計代價。
他永遠等她,在身後,在身旁,在終點。
隻要她需要,他随時可以為她丢下一切,像飛蛾撲火一樣撲向她。
可他哪裡是飛蛾。
他們之間,餘添添才像飛蛾。
公交車駛入車站,餘添添也看到了一身清冷雪意的男人。
今年的錦川雪下得格外多,站牌亮着微弱的光,照亮了男人深邃漂亮的五官。
男人漂亮極了,又有着一種極為明顯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疏離。
像是造物主花費畢生心血才雕刻出的完美藝術品,毫無情緒和欲望的冷淨氣質,再苛刻的人也無法從他身上挑出一絲一毫的缺陷。
大雪紛飛,他們隔着一層玻璃相望。
餘添添看着男人立體的五官被斑駁的光影虛化掉,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脆弱陸離。
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個無限趨于完美的人,無論是哪裡都讓人挑不出錯。
但沒由來的餘添添突然想起她和薛萊的談話。
“為什麼不找大少爺幫忙呢?”
為什麼不找他幫忙呢?
餘添添心裡思考着這個問題的答案,面上不顯半分,目光清透地與有些疑惑的薛萊對視。
她記得薛萊也是雙胞胎。
餘添添思緒漸漸發散,答案很自然地冒了出來:“因為,他是我很想保護的人。”
說到這裡,餘添添的笑容多了點柔和,眉眼含笑,不再麻木不再漠然。
在這樣的笑容下,薛萊很久很久沒有回過神。
她止不住地回想着餘添添說出的這個讓她出乎意料的答案。
保護一般是強者對弱者,上位者對下位者,甚至帶着些俯視和憐憫的含義。
景家大少爺,錦川這個圈子裡最高的那座山,出生在金山裡的金山,一個生來就注定不凡的人。
這個圈子誰人不知道景家那個比他父親更勝一籌的景家大少爺,冰冷挑不出錯,優秀到完美無缺的人。
就這樣一個堪稱完美,受人仰望的大少爺,餘添添這個毫無背景的小人物,卻說
——她想保護他。
保護。
在他們眼裡無限接近完美的大少爺,在餘添添眼裡卻成了需要被小心保護的易碎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