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這一刻他才明白,餘添添的未來從始至終就沒有他。
“你沒有一點想和我結婚的想法嗎?”
“隻是利用,我不信你沒感覺到,在你面前的我很多時候是故意想讓你可憐,然後利用你。”餘添添壓下不忍,說完最後的結論,“沒有。”
但景則不信:“我沒有感覺到你全是利用,因為我看到了你的猶豫。”
“餘小二,你比你以為的要舍不得我。”景則糾正她,“還有一點你說錯了,我不會打亂你的計劃。”
“什麼?”
”我希望你在愛我之前,首先是你自己,最愛你自己。”說到最後餘添添甚至帶了絲祝福,可等她看到他無動于衷的眸子時,整個人徹底無力了起來。
“你明白嗎?”
景則極為坦誠:“我不明白。”
“我不需要愛自己,我愛你就夠了,我愛你就是愛我。”
她就知道會這樣。
可餘添添整個人卻被一種無形的悲傷萦繞包裹起來,如果他還學不會愛他自己勝過她的話,那她已經能看到他的結局。
餘添添提高音量,嗓音顫抖:“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景則握住她的雙肩,目光虔誠堅定,“我愛你就是愛我,因為我愛你。”
聞言餘添添被一種無盡的悲傷席卷全身,她看着眼前對她無比重視的男人,如果她出事的話,那他該怎麼辦呢?
餘添添可以為了複仇去死,卻沒法放着景則和她一起死。
因為他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堅定選擇她,自始至終都站在她這邊的人。
景則起身準備離開,離開前彎下腰親吻了她的額頭:“已經很晚了,晚安,添添。”
怕他做傻事,餘添添無比擔心地沖他開口:“我不需要你替我犧牲。”
這一次,景則沒有回答她。
關門前景則看到了餘添添垂頭看着婚紗的樣子,一時間他不受控地有些無力和悲傷。
這樣的她并不會幸福。
可他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能讓她幸福。
在他倚着門陷入迷茫時,輕而緩的腳步聲響起,他父親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景則跟着他父親走到書房,景辰時隔許久再次敲打了他。
“你真的知道那個小姑娘在做什麼嗎?”
沒有給景則回答的機會,景辰語氣笃定地開口:“她在試圖避開法律程序引導輿論來進行複仇。”
“這件事我知道,要不了多久霍崇義自然也能猜到,你知道霍崇義是個什麼樣的人,她能一下子搬倒還好,如果一下子搬不倒,隻會迎來霍崇義的反撲。”
“到時候你可以繼續護着她,但是如果她所做的事情是違背公正逃脫法律法規的事情,你該怎麼護?”
根本就不給景則任何開口的機會,景辰的話語嚴密迅速地在寂靜的書房響起:
“拉着整個景家陪她?”
“景則,你姓景,但你更是一名法官,你必須要對得起你身上披着的責任。”
“你好好想想。”
“她現在還沒走到不可回頭的地步,你是不是可以把她拉回正路,然後用正規的手段達到她的目的。”
他們都知道正義需要法律約束,如果為了想要的正義做出來違背公正和法律的事情,那正義帶來的将不再是正義,反而會帶來更大的不正。
但看着眼前和他愛人無比相似的兒子,景辰突然又卸了力氣,扶額疲憊道:“算了,你們自己做選擇吧,你們的路終究要你們自己走。”
并轉而提起了另一件事,提醒他:“愛一個人不該限制她的自由。”
他有些不解,于是他告訴他的父親:“我已經盡自己最大所能給了她自由。”
但他父親卻微微歎息道:“這不是真正的自由,你給她的自由是在你的世界裡最大的自由,但她不是。”
“她本來就是自由的。”
景則無法反駁,因為他突然意識到确實是這樣,蝴蝶本來就是自由的。
如果沒有他的私欲和占有,她會一直自由。
現在他的愛對餘添添隻是一種負擔,因為她的愛限制了她。
這曾經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從很久很久以前,他就開始恐懼自己和餘添添會走向他父親和母親的結局。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給她自由,努力縮短他們之間的各種差距。
努力執着地黏着餘添添,鏟除影響他們結局的各種分叉路。
可在不知不覺中,他卻陷入了一種不想失去餘添添的另一種極端。
他十分清楚和他失去不了餘添添不一樣,但餘添添随時可以離開他。
他也給了餘添添離開的自由。
但他卻忍不住因為自己糟糕陰暗的私欲想要留住她,讓她在他的世界裡陪他。
可這是他的世界,不是她的。
是他愛她,所以該是他走入她的世界。
最後,景則問他父親:“可如果他選擇的是一個很難會讓她受傷不安全的路呢?”
景辰知道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隻是舍不得和下定不了決心。
于是他開解他:“那也是她的選擇,不是你的,她的路更不是你的路,你不能替任何一個人選擇她的路。”
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既然他不能阻止她奔向自己的結局,那他就努力把她的結局變成一個好結局。
她想做的他會去做。
不是幫她,是他自己想做也是幫他自己。
他是個瘋子。
一個隻要愛情不要理智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