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對方人更多,卻在對望的這刻感受到氣勢正處于下風。
可能是沒在學校見過這麼嚣張的學生,也可能是被她轉過來的臉驚到了,總之半天憋不出話。
冰尤不習慣沉默:“有事?”
她把兩隻手揣進制服口袋,邁出去的腳并了回來。
上挑的眼睑線順眼尾暈開,眉骨下的眼窩深邃迷人,那是一雙蛇一樣的眼睛。
對視久了就會被纏繞進去。
她的美在西華是獨一份的,大膽又前衛。
就連郁悶也成了與氣質相符的味道。
似乎沒想到她這麼張狂,為首的男生三兩步走到她跟前,用極度引人不适的目光把她從頭到尾掃了個遍。
“你新來的吧,不知道學校禁止改動制服嗎?”
男生拿着官腔,就像這規矩是他本人立的一樣。
他身後的人也從他這找到些存在感,假模假式地掏出筆本準備記班級姓名。
本子是純紅外皮,在西華簡稱“紅本”,卻是名副其實的黑名單手冊。
隻要是上了紅本的學生,都會因為拖累了班級評分被團體排擠,嚴重的還會遭到集體霸淩。
每月的紅本結算日,就像優等生的狂歡,差生的淩遲,滿足了有錢人愛分階級的癖好。
掌握紅本,就掌握了西華的風雨雷電。
為了不被填上去,學校裡幾乎人人自危,執勤小組也因此坐到了權利的中心。
冰尤像想到什麼,被他的嘴臉逗的不行,從嗓子發出一聲悶笑。
考慮到剛來西華,不想惹事,于是把男生的話當成耳旁風,直接頭也不回的轉身準備離開。
手腕在這時候被箍住。
男生直接上手攔住了她:“我和你說話呢!”
她如同觸電一般把手甩開,速度之快幾乎是出于本能,男生的肩膀甚至都因為這下受了向後的力,硬生生退了一步。
動作結束很久,冰尤的那隻手都還在微微發顫。
她的反應實在過激,讓在場的人都吓了一跳。
冰尤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很反常,慌亂的情緒難以平複,血液回流,連手上的指結都變得蒼白異常。
場面一時間死寂無聲。
隻有懶散的語調在空氣中繞,帶着戲谑和調侃。
“喲,這麼熱鬧。”
冰尤沒有回頭也聽出來身後的是付競澤。
他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電箱旁邊,悠閑地喝着罐裝可樂,氣泡破裂的聲音格外清楚。
液體滑過喉嚨,帶着喉結滾動。
易拉罐被攥癟丢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力氣大到像在示威。
執勤的學生紛紛站定,一動不敢動,後面兩個更是打起了腹語。
“媽的,付競澤的人……”
“倒黴催的……”
最慌的還是動了手的男生,他站的最靠前,離冰尤最近,剛剛說的話最多也最重。
此刻盯着付競澤的行動軌迹,連呼吸都不敢。
付競澤的出現攪動了局面,也讓冰尤看清了形式。
最主要的是徹底明白了k口中的“他很出名”是什麼意思。
她捂着手腕低眸深呼吸,感受到他一點點靠近。
直到與自己所站的位置齊平。
“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一聲令下,原本圍着的人群瞬間四散開來,小跑着離開了這條樓後的小路,聲音都不敢多出。
他是在權力中心起舞的人。
等多餘的人徹底走幹淨,付競澤也慢慢靠在一邊的牆上和她拉開了距離。
“你不是很聰明嗎?關鍵時刻就隻會站着等自己的名被記上去?”
“我的事你少摻和。”
“你以為我想啊?”他的話幾乎是在她話音剛落的同時說出口,态度算不上好,“别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冰尤撩了下擋在眼前的發絲,眼看着他掏出打火機,點煙、抽煙一氣呵成。
空蕩的過道隻有兩個人,因此一點舉動都盡收對方眼底。
她嘲諷:“是啊我不像你,再髒的爛攤子都有人替你收。”
“操。”
付競澤被逗笑了,從齒縫發出不屑的嘲諷,然後一步步走近她。
近到距離危險時,把煙吹到了她臉上。
白煙拂過她立體的五官,她無所撼動,隻是半眯着眼。
那個盒鼻隻有在她臉上才好看。
他看透了,她是變色龍,所有的乖張和極端都隻是在掩飾内裡的脆弱,有時候隻要輕輕一碰就碎了。
“冰尤,你好像對西華的規則很了解,不像是剛剛來的。”
他半笑着吸了口煙,勢在必得。
她果不其然被驚動,眼上的睫毛微顫。
付競澤在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了她的學籍檔案。
高中之前不知什麼原因完全休學在家,隻有兩次突兀的夏令營活動,地點還都在西華。
他的好奇心一點點堆砌起來,被陷害的憤怒早就煙消雲散,此時竟還多了些對秘密的興奮。
見她不說話,他躬身貼近了她的臉,在隻剩一毫的時候停了下來。
“不着急,以後有你受的,”他伸手幫她理了下襯衫翻起的領子,“還有,内衣的款式不是我的菜。”
付競澤與她擦肩,朝教學樓的方向走去。
那身闆正的校服在他身上遭了殃,平白帶着混蛋的氣質。
他扯開領帶,任由它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腳下的步子沒有停。夾着煙的手擺成刀狀,學着她的樣子在脖子上一抹。
眉峰揚起,一顆虎牙在嘴角顯形。
這一下,算還給她的。